玄烨睇视着她,发觉自从上次乾清宫侍寝后,这丫头越发的脸皮厚了。
见他犹豫,似乎不想教。
佟茉雪挑眉道:“表哥,您之前答应我找的柳泉居士,可有打听到?”
玄烨轻叹,当初就不该答应替她找什么聊斋先生,打听个人倒是容易,但是想不露痕迹地打听并找到那人,还是得费些功夫。
他作为一个皇帝,总不好大张旗鼓找个写书先生,只好轻咳两声道:“总需要些时日,现在朕先教你写字。”
玄烨绕到她身后,不情不愿地环着她,握住她执笔的右手。
佟茉雪嬉皮笑脸道:“表哥,您别为难,您若是好好教我,我定会好好学,绝不辱没您这位师父的脸面。”
玄烨左手轻捏了她耳垂一下,肃声道:“专心些!”
佟茉雪被他突然偷袭,耳朵骤然发烫,赶紧将视线落到笔尖上。
她今日未戴耳饰,玄烨临时起意轻捏了一下,只觉得绵软柔嫩,平静的心湖,像是被人投了石子,瞬间荡开了涟漪。
眼看着墨汁在纸面上迅速绽开,他握紧她的葇荑,一笔一划地,在丹砂为底,上绘金云龙纹的纸面上,写下遒劲有力的“福”字。
佟茉雪搁了笔,等墨迹干了,小心翼翼地捧起纸笺,忍不住轻轻“呵”了两口气。
玄烨早已在圈椅上坐下,笑望着她:“朕赐福给小舅那天,你若是想捎带些什么东西,交由梁九功一并送出宫去。”
佟茉雪正细细欣赏着纸笺上的福字,听他这么一说,转身道:“表哥,你不会又给我挖什么坑吧?”
玄烨一愣,面上有些不自然,认真解释道:“冬至那日,朕也不是故意找你茬的,不过是刚下了令,严查宫内往来物件,正巧你就撞上了,朕若是不处置,就显得过于偏袒你了。”
佟茉雪明显不信,玄烨继续道:“你身边的宫女,私传信件也是事实。”
佟茉雪眨巴眨巴眼,表示:对对对,您是皇上,您说的都对。
玄烨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佟茉雪慢慢靠过去,玄烨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坐在他腿上。
他将下巴枕在她的肩上,柔声道:“朕已下令,将永宁守备喀尔其处斩,衙门千总佛朗、那五等人销籍为奴,流放宁古塔。”
佟茉雪微怔,扭头看他,却被他侧脸的胡茬刮得脸上刺挠刺挠的,“这些人是谁?”
玄烨冷声:“这些人跑马圈地,残杀百姓,是悖逆朝纲、违禁圈地,陷生民于水火之人!”
佟茉雪心下了然,但区区正五品守备,算不得什么大官,照样是杀鸡儆猴。
玄烨仿佛知晓她心中所想,双手环住她,轻声道:“时下正值三藩之乱,黄河又生水患,正是需要朝中勋贵凝结力量的时候,若是朕严惩各级官员,朝局再不稳,朕这江山就更难坐稳了。”
佟茉雪默然无语,她虽一时意气,但也知晓,不管是哪朝哪代,若是天下动乱,受苦的总归是老百姓。
她用侧脸蹭了蹭他的额角,软声道:“表哥莫要忘了万民康宁,天下熙盛的心愿才好。老百姓发不了声,他们只会默默承受苦难。”
玄烨紧了紧拥住她的双手,叹道:“今年圈地所占民田,朕已下令悉数归还,今后也定会严惩违禁圈地之事。”
佟茉雪点点头,轻“嗯”了声,耳垂处却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她拿手去拨他,但这只柔软无力的手,哪能阻挡得了这个有心之人徐徐图之的攻势。
“唔,还是大白天呢。”
“这里是乾清宫,没人敢擅闯。”他循循善诱道。
自从那日,他好像越发喜欢召她入乾清宫来。
承乾宫到底是后宫,在后宫与她闲说政事,他总觉别扭。但乾清宫不同,这里是他处理政事的地方,也是他歇息的地方。
他唇瓣掠过佟茉雪脖颈,泛起一阵颤栗,“朕喜欢你来乾清宫。”
佟茉雪想要起身,但被他紧紧按住,一只不安分的手趁机探入了她的双膝。
此番情境之下,佟茉雪依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什么癖好,喜欢办公室那啥吗?
玄烨与她耳鬓厮磨着,声音喑哑地在她耳边蛊惑:“茉儿,给朕生个小娃娃好不好?”
佟茉雪一颗被攀扯上云端的心,急速坠落。
生娃?她不是很想。
……
律回春渐,新元肇启。正月一过,很快就到了二月中旬。
自从冬月底,佟茉雪从乾清宫回来,大家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宋姑姑当时见佟茉雪云淡风轻从西暖阁出来,倒也没怀疑什么。
后面到了除夕,又过了正月,直到最近几日,连迟钝的如岚都发现了不对。
“时薇姑姑,咱主子是不是又惹怒皇上了?皇上已经许久没到咱宫里来了,奴婢瞧着除夕家宴上,皇上都没和咱娘娘对视过。”如岚靠近宋姑姑担忧地问道。
宋姑姑心中也纳闷着呢,她旁敲侧击地在佟茉雪面前提过几次,佟茉雪也只是不咸不淡地说许是皇上政务繁忙。
她一开始还相信这套说辞,但后来皇上去了隔壁永和宫,又到钟粹宫看望马佳庶妃两三次后,她就意识到自家主子一定隐瞒了什么。
于是飞快回忆熙妃被传入乾清宫后,发生的种种,终究也没理出个头绪,看来问题的症结还是出在熙妃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