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你留下吧,给大姑娘、二姑娘帮把手。”
无论是萧鸾飞,还是赵嬷嬷,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怎么也没想到殷氏会叫上从来没接触过内务的萧燕飞帮着萧鸾飞一起主持中馈。
萧鸾飞抿了下唇,只犹豫了一瞬,就乖顺地应道:“娘,您放心,我会和二妹妹一起好好操持好侯府的。”
“您早去早回。”
窗帘放下,遮住了殷氏略有几分心神不宁的面庞。
车夫吆喝着挥起马鞭,驱车从西角门出去了,廖妈妈所乘坐的殷家马车跟在了最后面,赵嬷嬷亲自送马车出去。
萧鸾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目送马车离开。
“砰!”
不一会儿,侯府的西角门就重重地关上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喧嚣远去。
此时已临近酉时,夕阳落下了大半,天空中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如火如荼,染红了周边的一切。
萧鸾飞慢慢地转过了身,背光时,双眸分外的暗沉,仿佛没有星月的夜空,不见一丝光。
“二妹妹,方才你是怎么了?”她蹙起优美的柳眉,低低地叹道,“娘这般生气,你怎么也不劝着些?”
萧燕飞歪了歪小脸,不解地反问道:“为什么要劝?”
“外祖父病了,娘着急去瞧外祖父,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黄昏的晚风柔柔地拂起,吹拂着少女鬓角的几缕碎发顽皮地撩着她的眼角。
“大姐姐,”萧燕飞顺手撩了下头发,“你也真是太八面玲珑了。”
“只是啊,这八面玲珑,倒是显得你冷心冷情。”
“若是情真意切,只会顺从本心,而不会瞻前顾后,犹犹豫豫。”
“唯有一切从利益出发,才会算计分明。”
萧鸾飞:“……”
她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翕动了两下,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她就隐隐感觉到殷氏投过来的目光似乎透着一种审视,夹着一丝的不满。
母亲是在怪自己没站在她那边吗?!
几片残叶在晚风中打着转儿,其中一片摇摇晃晃地落在了萧鸾飞的肩头,而她浑然不觉。
“二妹妹,你不懂。”萧鸾飞无奈地说道,“祖母嘴硬心软,娘这样不管不顾地顶撞,只会把关系闹僵,一发不可收拾。”
“我当然不懂啊。”萧燕飞理所当然地笑了笑,看着没心没肺的,“太夫人可从来没有对我心软过。”
无论是对原主,还是对自己,太夫人都从不曾心慈手软过,“萧燕飞”这个人在太夫人眼里,不是一个人,不过是一个物件——
一个长得好看,可以拿来为家族谋取利益的物件。
“机关算尽……大姐姐,你可真像太夫人。”萧燕飞叹道。
萧鸾飞:“……”
她一时语结。
太夫人对于这道赐婚圣旨颇为不满,这件事在侯府也不是什么秘密。太夫人接旨后返回荣和堂后,砸了一地的茶杯碗碟。
萧鸾飞长长地叹了口气,耐着性子与萧燕飞柔声解释道:“二妹妹,你不要怪祖母,这桩赐婚面上看起来是荣耀,可其实不尽然。”
“你不要这般……哎!”
萧鸾飞目光幽深地看着面前与从前几乎判若两人的萧燕飞,想起萧燕飞在清晖园外一脚踩烂了她的镯子。
这才几天,先是结识了郡主,现在又有了这桩赐婚,萧燕飞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日渐猖狂了起来!
半晌后,她忽然朝萧燕飞走近了一步,用一种说不上是悲悯还是怜惜的口吻劝道:“你还是拒了这桩婚事吧。”
“顾非池不是良配。”
两人明明一般高,但此刻,萧鸾飞看着萧燕飞的眼神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
萧燕飞:“……”
萧鸾飞接着道:“顾非池生性残暴,心狠手辣,卫国公府此刻看着荣耀显贵,手握兵权,可居功自傲、不知收敛,日后迟早会被清算……”
“大姐姐,慎言!”萧燕飞语声渐冷,心头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似的,有些痛,有些酸。
她盯着萧鸾飞的眼神仿佛一头倔强的猫儿,亮出了利爪。
她不喜欢别人这么说顾非池。
顾非池十几岁起就征战沙场,这些年来保家卫国,护一方百姓,用的是他的血肉之躯!
这一瞬,萧燕飞的脑海中浮现出顾非池的右臂被羽箭一箭射穿的那一幕,血淋淋的……至今,他的手腕上仍然留着那个去不掉的疤痕。
他不该被人这般非议!
她萧鸾飞又有什么资格这么说顾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