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武安侯府常年没有主子在,他们也只能辗转登殷家的门。
门房得了主子的叮嘱,说的话好听极了,不仅表达了老爷子对郑老爷的感激,还把两百年的老参夸了又夸,说不可夺人所好,最后还信誓旦旦地表示“改日等老爷子身子好了,必会亲自登门致谢”云云,轻飘飘地就把来敲门的人给打发了。
一番话说得前来送礼的郑府管家心里舒坦,但等殷家的门一关,再回想对方说了什么,承诺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天色已晚,眼看着宵禁要到了,这人也不好意思再敲门,灰溜溜地走了,但走了这一波,次日一大早又迎来了下一波。
一连几天,天天都有人来殷家送礼,络绎不绝。
但是,谁也没能进殷家的门,在门房那里就被三言两语地给打发了。
京城里,弥漫着一种浮躁的气息,不少人心思浮动。
朝堂上却在短短数天内恢复了平静。
实在是朝政积压得太久了,顾非池又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所有人都被他指使得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更没时间再胡思乱想,忙着处理积压了半月的奏折。
就连一开始有些迟疑和忧心的徐首辅也渐渐地放平了心态:反正他只是首辅,当好他的首辅就够了。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万寿节,众臣这才等来了久违的休沐。
只是,万寿节这日文武百官是要进宫朝贺的,他们依然没得休息,萧燕飞也是。
当日,萧燕飞天一亮就被海棠与丁香合力叫了起来,早早就打扮好。
衣裳、首饰、乃至绣花鞋全都是新的,都是提前搭配好的,增一分则太艳,减一分则太淡,恰到好处。
远远地,她就看到顾非池在二门处等着她,还有一辆华盖珠缨车八宝车。
“阿池。”萧燕飞拎着裙裾,欢欢喜喜地朝他小跑了过去。
鬓角那惟妙惟肖的紫藤绢花随之颤颤巍巍地轻轻摇曳着。
顾非池今天穿了一袭紫色流云暗纹直裰,腰间以玄色嵌白玉腰带束得近紧紧,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那双狐狸眼、优美的薄唇显得愈发俊逸,柔和。
看到她,唇畔便泛起一抹笑,一点点地荡漾直眼底,眉目生辉。
“真巧啊。”萧燕飞笑眯眯地用自己的袖子去比他的袖子。
两人身上的料子一看就是同一个紫色。
顾非池直言不讳地坦然道:“我特意问了外祖父的。”
说话时,他亲自搀了萧燕飞一把,扶她上了那辆华盖珠缨车八宝车,萧燕飞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那眼神似在说,心机真重!
“好看吗?”他问她。
萧燕飞上了马车后,从车厢一侧的窗口探出一只手,招招手,示意他倾身。
他从善如流地把脸凑近她。
萧燕飞捏着他轮廓明晰的下巴上下打量着他,两人的脸庞靠得极近,近得几乎鼻梁挨着鼻梁,近得她仿佛能数清楚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真是漂亮!
第140章
那鲜艳夺目的紫色料子衬得青年白皙的肌肤仿佛上了釉的白瓷般光洁细腻,连这平平无奇的庭院似乎都因为他的存在明亮了几分。
十分俊美之中,带着三分矜贵,三分轻狂,神采飞扬。
“好看!”萧燕飞诚实地赞道。
他面具下的这张脸庞每每让她联想到“秀色可餐”这四个字。
她松开了他的下巴,玉白的手指还轻佻地在他下巴上勾了一下。
“蒙萧二姑娘夸奖,敝人真是受宠若惊。”顾非池维持着倾身的姿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眸光炽热而又柔和。
“这就受宠若惊了?”萧燕飞明眸流转,眉宇间潋滟着一种明媚的光华,似要映到他心里。
一只手伸进袖袋里,掏啊掏的,掏出了一串与她发间那串一模一样的紫藤绢花,亲手佩在他的胸前。
丁香色的紫藤花与他这身紫色的直裰十分搭配。
这就叫宣誓主权。
萧燕飞愉悦地笑了,半是狡黠,半是自得,宛如月下昙花倏然绽放。
可爱得让他的心湖都荡漾了起来。
他轻轻地笑。
笑声从唇间逸出,一下下地敲击着萧燕飞的耳膜,胸腔的震动传递到她的小手上。
他抓住了她的右手,提起来凑到唇边,温柔地吻了吻那白嫩柔软的掌心。
萧燕飞身子一颤,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柔柔地触碰了她的掌心。
他的嘴唇是烫的,她的掌心也是烫的。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胡茬子带来的细微的粗糙感。
轻吻似蝴蝶般一触即退。
他抬眼看她,她近在咫尺的羽睫微微颤动着,似一根羽毛轻轻地挠了挠他的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