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迈入的那一刻,水榭中的贵女们大多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她们中的大部分人在今天进宫前,都得过家人的叮嘱,知道哪些人不能得罪,哪些人该笼络,哪些人又该捧着敬着。
那名弹奏琵琶的乐伎也按住了琵琶弦,乐声倏然而止。
水榭中,寂静无声,秋风送来湖边的水汽,带来一丝丝凉意。
萧燕飞就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闲庭自若地往前走着。
“燕燕!”坐在水榭东北角的宁舒郡主对着萧燕飞她招了招手。
顾悦就跟宁舒坐在一起,也对着萧燕飞笑。
萧燕飞就朝两人走了过去,坐在了宁舒的身边。
宁舒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亲昵地用肩膀轻轻撞了撞萧燕飞,咯咯笑道:“燕燕,你可真威风。”
那当然!萧燕飞唇角翘了翘,含笑点头:“刚刚我还去金銮殿那里逛了一圈呢。”
“那里人可真多。”
她没有压低声音,也没有刻意大声,就像是在说一件平平常常的事。
水榭里的那些姑娘家全都竖着耳朵听,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萧二姑娘可有什么想听的曲子?”隔壁桌,一个身穿玫瑰红褙子的鹅蛋脸姑娘转头看向了萧燕飞,落落大方地问道,“这位女先生会唱不少新曲子。”
萧燕飞记得她,燕国公府的严三姑娘严吟夏。
“就方才的曲儿,继续唱吧。”萧燕飞盈盈一笑,悠然执杯。
严吟夏就吩咐那女先生道:“继续唱那曲《天仙子》吧。”
她不动声色地把曲目告诉了萧燕飞。
抱着琵琶的乐伎温顺地欠身行了一礼,用纤纤玉指轻轻地拨动了琵琶弦,又唱了起来,唱得是荡气回肠。
萧燕飞又转头去与宁舒、顾悦说话,笑靥如花。
三人玩闹作一团。
看在萧鸾飞的眼里,萧燕飞脸上的笑容真是刺眼极了。
小人得志。
萧燕飞也不过是被一时的花团锦簇给迷花了眼罢了,她也不想想,这从古至今,又有哪个乱臣贼子,会有什么好下场?
思绪间,一翠一蓝两道婀娜的倩影在她眼前飘然而过,带起一阵淡淡的香风,直走到萧燕飞那桌旁。
“萧二姑娘,”一袭翠绿襦裙的瓜子脸姑娘笑容满面地福了福,“姑娘可要和我们一块儿去扑蝶?”
与她一起的蓝衣姑娘以手里的团扇指了指外头的竞相开放的花丛,“这会儿天气正好,菊香怡人,我们正好去外头赏赏花、扑扑蝶。”
萧燕飞瞧了一眼外头灼灼刺目的阳光,摇了摇头:“你们去玩吧。今天的日头太晒了。”
她们也没打算勉强,正要告退,就听宁舒娇声道:“方二姑娘,要是你看见有好看的蝴蝶,再叫我。”
她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她就想捡个便宜。
方二姑娘笑容不改,应了:“那我一会儿再喊郡主。”
她谈笑自若地招呼着几个相熟的姑娘,七八人说说笑笑地出水榭扑蝶玩去了。
水榭里还有不少其他姑娘,此刻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不再看萧燕飞这边,又与友人说笑起来,言笑晏晏。
萧燕飞从装鱼食的木匣子里抓了一把鱼食,随手撒进了湖。
碧绿清澈似翡翠的湖水随着鱼食落下,一尾尾金红色的鲤鱼摇着尾巴闻香而来,湖面波光粼粼。
宁舒与萧燕飞悄悄附耳道:“燕燕,我刚才见到柳朝云了。”
“在凤仪宫那边看到的,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我肯定是她!”
宁舒与柳朝云自小就不和,柳朝云还总爱去皇后那里告状,皇后一向偏帮柳朝云,总是抢自己的东西给柳朝云。
两人说是积怨已久也不为过。
宁舒愤愤地从旁边的花瓶里攥了一朵大红色的菊花下来,一片片地把花瓣拽下来,一片,两片,三片……
“她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宁舒咬着一口银牙,又噘了噘小嘴,肯定地说道,“真是晦……”
“唔。”
顾悦很自然地从点心碟子里拈起一块绿豆糕往宁舒嘴里一塞,把小郡主最后没出口的那个字给塞了回去。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宁舒的眼睛,那眼神似在说,今天是万寿节。
宁舒的小嘴被糕点塞得鼓鼓的,嚼啊嚼的,连连点头:“好吃!”
她也拈了两块绿豆糕分别往顾悦和萧燕飞的嘴里塞。
“你们也吃。”
“御膳房的点心师傅手艺很好,不仅绿豆糕做得好,芸豆卷、金丝枣泥糕,奶油炸糕……这些也做得好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