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犹带温度的鲜血自脖颈的断口急速地喷涌出来,飞溅在拓跋豹与钦志犇的脸上。
尸体轰然往后倒去,而那狰狞的头颅则坠落在地,骨碌碌地滚了出去,直滚到了那断落的帅旗上。
头颅上,双目怒睁,曾经锐利如刀的眼珠子急速地暗淡了下去。
那死不瞑目的样子似乎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没有死在谢无端的手上,却是被自己人从背后偷袭至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看得城墙上的长狄士兵们全都傻眼了,好几人的脸上、身上也染上了和连轲的血。
周围静了一静。
“拓跋大都尉,你竟然敢杀左大将军。”和连轲的几名亲兵纷纷地拔出了长刀,指向了拓跋豹与钦志犇二人,一个个怒目而视。
“我们要为左大将军报仇!”
亲兵们嘶吼着挥刀蜂涌而上,直奔拓跋豹而去。
拓跋豹的亲兵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也都赶紧拔出了佩刀。
双方的亲兵挥刀相向,兵器交接声、喊打喊杀声、踏步声此起彼伏,还有一些守兵不知所措地呆立原地。
城墙上大乱。
中将钦志犇在短暂的愣神后,很快就回过神来。
他与拓跋豹当然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他眉间涌出煞气,大手一挥,他的亲兵们也都拔出了随身的佩剑、佩刀,加入了这场乱局。
继和连轲之后,很快,又有四五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城墙上,他们的佩刀或多或少地都染上了血。
城墙上弥漫起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钦志犇与拓跋豹交换了一个眼神,退后了数步,拓跋豹心有余悸地望着后方第二枚信号弹的方向。
“那定是景人。”拓跋豹咬牙道。
信号弹产生的大红烟花已经消散了,但是,丹既平原方向的火光还未灭,甚至于火势还更大了,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拓跋豹脸色阴沉,双下巴一颠一颠的,声音冷厉:“和连轲就是元帅养的一条狗,简直不知变通!”
一万景军已经在兰峪关的大后方了,还烧了他们后方的粮草,方才那第二枚信号弹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若只是意外失火,又岂会有人从大后方发出信号弹回应谢无端?可和连轲这厮却还在说什么要派人去查看。
简直冥顽不灵!
他也不想想现在的军情可谓十万火急,最多到明天,待后方的景军从丹既平原赶来,与前方的谢无端形成前后夹击,他们就会被困死在这兰峪关了。
甚至于,谢无端都不需要亲自出手。
光是断粮就能把他们这四万人活活地饿死。
钦志犇也是同样的想法,摸着络腮胡点了点头,沉声道:“谢无端这次回来后,手段强硬了许多。”
“但凡和谢无端交过手的,就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谢无端变了。
手段更嗜血,更雷厉风行。
寥寥数语间,地上又多了两具鲜血淋漓的尸体,横流的鲜血直淌到他们足下。
拓跋豹环视着这混乱的城墙,又道:“兰峪关是重,却也并非不可失,只要大军退守到长狄乌寰山,进可攻、退可守。”
“后方又有长狄举国为后援。”
“和连轲实在是太过固执。”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城墙下方的谢无端身上,死死地盯着他。
四周的血腥味愈来愈浓。
和连轲只带了八名亲兵上城墙,寡不敌众,短短不到一盏茶功夫,这八人便都气息全无地倒在了地上。
城墙上的其他守兵大多惊疑不定地面面相看,不敢轻举妄动。
左大将死了,那么镇守兰峪关的将领中军衔最高的人就是中将钦志犇了。
没一会儿,又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石阶方向床来,一个身形高瘦的斥候匆匆地登上了城墙。
看到这血腥的场景,这满地的尸首,那斥候惊住了,宛如石雕般僵立当场。
他的视线很快就落在了帅旗边和连轲的头颅上,瞳孔一阵收缩。
左大将竟然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斥候心中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可面对钦志犇和拓跋豹,他根本就不敢质疑什么,只默默地收回了视线,低头看着灰扑扑的鞋尖,干巴巴地禀道:“赤峡谷的那那一万五景人正疾奔而来,只要半个时辰,就能到兰峪关。”
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