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他给她的传书,还是送到朝廷的公文,上头写的都是,他与怡亲王会在三天后押解北狄王抵京。
他只是实在等不及了,临时起意先赶回来了。
白鹰在两人的上方发出清脆的鹰唳。
它在半空中盘旋了两圈,落在了桌上,还抖了抖羽翅,洋洋得意的样子和萧燕飞笑盈盈的神情几乎一模一样。
顾非池立即明白了。
她这是让雪焰盯着自己,给她报信呢。
萧燕飞学着白鹰的样子抬了下巴斜睨着眼眸看人,小脸上明晃晃地写着:看我,我厉害吧。
“厉害!”顾非池低笑出声,倾身过去,亲昵地捏了捏萧燕飞的下巴。
萧燕飞用调羹从碗里舀了一个馄饨,吹了吹,送到了顾非池的唇畔,示意他吃。
香喷喷的气味随着热气扑鼻而来,顾非池张口吞下了馄饨。
萧燕飞又舀了一个馄饨,吹凉后,又送入顾非池的口中。
那个牵着孙女进城的老婆婆这时恰在馄饨摊边走过,停下了脚步,乐呵呵地与顾非池搭话:“公子,这就是你媳妇吧?”
女童含着食指,清澈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就坐着顾非池身边的萧燕飞,两眼亮晶晶的。
平日里,顾非池只会笑笑,可现在他的心情好极了,嘴角忍不住就翘了起来:“好看吧。”
“真好看。”不待老婆婆说话,那女童就脆生生地应道,“叔叔,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姐姐。”
顾非池微垂下眼,与小丫头四目对视,强调道:“这是我媳妇。”
意思是,她叫他叔叔,叫他媳妇姐姐,合适吗?
老婆婆听着忍俊不禁。
方才在城门口等着进城时,这位公子一言不发,现在这谈笑风生的模样是因为见着媳妇了吧。
老婆婆听出了顾非池的言下之意,连忙给孙女找补:“尊夫人瞧着就跟九天仙女下凡似的,与公子你真是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萧燕飞被对方夸得差点破防笑出来,又舀了一个馄饨堵住了顾非池的嘴。
老婆婆看着有趣,笑眯眼,对孙女道:“囡囡,我们该走了,跟哥哥姐姐道别。”
女童就对着顾非池与萧燕飞挥了挥手,牵着祖母的手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朝他们看。
祖孙俩一走,萧燕飞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露出唇畔一对浅浅的笑涡,明丽照人。
这家伙居然还跟个小孩子较真。
萧燕飞好笑地也学他,凑过去捏了捏他的下巴,半是调戏,半是哄着。
顾非池很轻易地被哄好了,接过她手里的调羹,也舀了馄饨喂到她口中。
她吃一个,他再吃一个。
一碗馄饨本来也就十几个而已,你一口我一个,没一会儿馄饨就吃完了。
顾非池把碗里的汤水也喝了,留下了一个干干净净的空碗。
往碗边留了几个铜板,顾非池就拉着萧燕飞起了身:“走吧。”
萧燕飞转头看向了馄饨摊的摊主,一根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对方保密。
知道知道!一袭青衣的老妪忙不迭地直点头,笑得眼角皱纹都开了花,差点没跪下去。
太子爷和太子妃居然又来她的摊子上吃馄饨了。
她的运气可真好,这满京城里,可没有人有她这样的好运气了,简直是鸿运当头、祖坟冒青烟啊!
老妪两眼灼灼地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顾非池与萧燕飞手牵手地沿着的街道往前走。
红马乖乖地自己咬着缰绳,跟在两人身后,白鹰跟着飞了几丈后,就躲懒地落在了马背上。
在城门开启后,进出城的百姓,摆摊的摊主,来赶集的农人,在街上来来往往,两人才不过是吃了碗馄饨的时间,路上的人就更多了,川流不息。
明明在上个月中京城中才刚刚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内乱,但整个京城的百姓仿佛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因为二十七天国丧未过,每个人都是穿着淡色的素服,路边偶尔可以看到挂着白幡。
其余一切如常。
他的燕燕真厉害,把大局把控得很稳。
顾非池不动声色地环视着四周,步履沉稳而不失敏捷。
他离京时,就心知肚明,留吁鹰一定会利用皇帝搅风搅雨,可是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更没有人敢自大地表示,所有的一切尽在掌握中。
皇帝和留吁鹰两边同时发难,在乱局中,确保不起民乱,才是最重要的。
顾非池目不转睛地盯着萧燕飞柔美的侧脸,眸底的笑意一层层地溢了出来,眼角眉梢就止不住地飞扬起来。
萧燕飞自然能感受到他直勾勾的目光,对上他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微挑柳眉,带着几分娇嗔地问:“看什么?”
顾非池温柔地望着她:“我在想,要是你从小习武,放到战场上,也定是一员运筹帷幄,杀敌于千里之外的……智将。”
他的声线很清冷,但与她说话时,语气却十分轻柔,听在萧燕飞耳中甚至带着几分旖旎,心口一荡。
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带着几分撒娇地问道:“为什么不是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