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绑定了女主系统 第19节(2 / 2)

    系统焦急道:“不行不行,你怎么能跟别的人洞房花烛?主人,你已经没有什么优点了,必须要为女主守住你的清白之身才行。”

    薛沉景不屑,只有无知的人类才会执着于这种东西。

    皇帝不急,太监很急。系统焦急地在自己库存里翻找,终于翻出一物,喜滋滋地说道:“主人,我上回给女主兑换来的五彩霞衣,还剩六个时辰的功效,换算为这方鬼域的时间,足够保护你大半年,我给你穿上!”

    若是系统有实体,薛沉景现在定然要将它千刀万剐,他嗤笑一声,口气越发温柔:“你试试。”

    系统雀跃的声音戛然而止,被他恐吓住了。

    薛沉景目前还保留有自己的意识,倒也没有完全受地缚灵所控。

    触手在他腰间缠绕一圈,末梢勾住头上盖头扯下,薛沉景睁开眼睛,视野却依然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光亮进入瞳孔。

    这只拉他做替身的地缚灵竟然是一个不能视物的瞎子。

    薛沉景控制触手爬上自己脸颊,圆润的末梢扒拉开眼皮,透明的软肉直接覆盖上眼球,无数细丝从腕足上渗透进眼瞳内,片刻后,细丝抽离出来,触手从他脸上退开。

    这双眼睛已经彻底坏死了,不仅双眼坏死,他的经脉也残破不堪,浑身的骨头碎得不成样子,要不是背脊上有一根灵木支撑,他根本坐不起来。

    他脸上施了浓重的粉黛,白丨粉涂墙一样抹在脸上,眼皮和脸颊上都涂抹着殷红的胭脂,嘴唇染得如血一般,比窗台的烛泪还要红。

    薛沉景两边耳垂上都缀着沉重的宝石耳坠,被拉拽的耳洞口凝固着血痂。

    从这一身滑稽的装束和妆容来看,这只地缚灵生前过得并不如意,想必也正因为此,他才会怨念难消,被束缚于此间,不得超脱。

    叫这么一只残废的地缚灵绑做了替身,薛沉景只能自认倒霉,他身体不能行动,只好通过触手传递回来的讯息,观察四周。

    透明触手从他身下延伸出去,在房间内逡巡一圈,将门扉推开一条缝隙,钻出门外。

    院中四面廊下都挂着红灯笼,这里的房屋瓦舍一草一木全都笼罩在喜庆的红光里,就连天上的月亮都蒙着一层红晕。

    隔着重重院墙,欢笑声从前院遥遥飘来,风里送来了浓郁的饭菜酒香。

    探出屋外的触手竖立在院子中间,粗大的腕足内部忽然咕噜噜地蠕动起来,片刻后长出一朵朵拳头大小的肉瘤,肉瘤从触手上分化而出,拳头大的伞盖下,垂下无数细小肉须。

    小而轻的透明水母乘着流动的空气,天女散花般飞出去,尾部缀着一根细得如同蛛丝的银线,与主体相连。

    散出去的水母漂浮在上空,薛沉景脑海里很快有了这片地界的规划布局情况,后世的藏阴地在千年前还属于一方灵地。

    这里遍生槐树,槐花吸收了充沛的灵气,在黑夜里莹莹发着光,最中心处的那一株大槐树,枝叶繁茂,花朵垂坠,白若堆雪,正是薛沉景先前看到的那一株。

    有半透明的树精在树冠间飘飞,那槐树还生出了灵体。

    薛沉景的触手也属于灵体,只不过是魔灵,灵体之间或有感应,未免被发现,他驱使水母绕过了那一株大槐树,往最热闹的地方飘去。

    那里灯火如昼,酒席从巍峨的大殿一直摆到殿外的广场上,众人觥筹交错,丝竹齐鸣,歌舞翩跹,好不热闹。

    半空的魔灵水母再次分化,变得更加微小,如同飘散的蒲公英,悄无声音地落入人群中。魔灵垂下的肉须从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身上拂过,四处嗅闻虞意的气息。

    一行侍女端着餐盘疾步送入殿中,脚步之间带起微弱的风,没有人注意到有一群透明的小东西乘着这缕风一同飘入了大殿中。

    大殿之内诸多人影晃动,正是酒酣耳热之时,坐席上趴伏着不少醉酒之人。

    说他们是人,却也不全对,有的身后摇摆着兽尾,有的头上生着兽角,更有甚者,直接醉死过去,彻底化作原形。

    大殿正中摊着一条蠕动的蟒蛇,口中衔着酒杯,显是醉晕过去了。

    另一条赤红色的蛇尾从旁侧桌下游动过来,这条赤蛇上身还维持着人形,乃是一个身披红纱的妖冶男子,他只下半身化作蛇尾,与醉死的蟒蛇尾部紧紧绞缠在一起,在当众交尾。

    殿中四处都是游动的小蛇,冲天的妖气几乎在殿内化为实质,通过水母触须,反馈至薛沉景意识里。

    “没想到竟是一座妖城。”薛沉景眯起无神的双眼,忍不住舔了下唇,又因尝到甜腻的口脂而啐了一口。

    席上,赤蛇妖举起酒杯,朝向主座上之人遥遥一敬,晃着脑袋说道:“虽说玄丹山主是为了折辱姬寒亦才将他强抢入门,但那姬寒亦修为尽失,筋脉俱废,山主跟这样一个废物结契,属实还是你吃亏了些。”

    主座上的山主仰头饮下一杯,从嘴角洒落的酒水淋漓地浇在胸口,喜袍之下透出曼妙的曲线。

    她抬手将酒杯倒扣桌上,摇摇晃晃站起来,大笑道:“你就说说,今日看到姬寒亦脱了他那一身白衣,被迫散了发,涂上胭脂,戴上钗环,穿上大红的嫁衣,被按在地上与我拜堂成亲时,你心里痛快么?”

    那赤红的蛇妖吐出细长的信子舔了舔杯中酒,妖魅的双眼微微眯起,从喉中吐出两个字,“痛快!”

    何止是痛快,光是回想那白衣仙君脸上的屈辱,就够他当做下酒菜,又再多喝一壶酒。

    继他之后,大殿之中又接二连三地响起大呼“痛快”的声音。

    众妖酩酊大醉,又哭又笑,有人撒酒祭奠自己死去的同族友人,有人醉醺醺地指着半空,口中骂骂咧咧。

    “姬幕云,姬筠雾,姬流衍……这些姬家人,死得好死得太好了!我看是上天也看不过去姬家的暴行,才叫他们一朝入魔,自相残杀。”

    姬氏厌憎一切非人族类,将他们视作低贱物种,不配与人相提并论,在姬家的带领下,人族修士见妖必诛。

    长久以来压在头上的姬氏一族覆灭,这些曾经高高在上,令无数妖灵精怪畏惧,甚至连名讳都不敢提及的姬氏仙君,此时被人任意地挂在嘴边辱骂。

    他们在恐惧中苟延残喘了太久,需要将这份长久的恐惧发泄出来。

    随着“姬寒亦”这个名字不断传入耳中,薛沉景脑海中登时闪过无数影像,是这个将他拉入鬼域做替身的地缚灵生前记忆。

    薛沉景脑海胀痛,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他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心跳震得浑身断骨都开始痛了,胸腔里翻涌着浓烈的厌憎。

    他被迫地感受着另一个灵魂激荡的情绪,但片刻后,这些情绪又渐渐沉淀,只剩下求死之心。

    只可惜他现在死不了,他修为尽失,手脚被绑缚着,连自戕都做不到。即便是后来死去了,灵魂也囚禁在此地,反反复复地重历着这些过往。

    薛沉景闭了闭眼,努力地将这些麻木而冰冷的求死情绪和自己本心剥离开,不让自己陷落。等他成功压制住地缚灵的情绪,回过神来后,他散出去的魔灵已飘落得到处都是。

    从魔灵传递回来的那些杂乱琐碎的信息中,薛沉景捕捉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他立即追溯而去,在那乌烟瘴气的群妖殿的角落,发现一个埋头吃饭的娇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