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
“还没,过几日还得给卫家姐姐复诊,若复诊的结果也是好的,才算告一段落。”
联玉轻应一声,又回了屋,先搬出屋里的桌子,而后把书都搬出来晾晒。
这些书大部分都是前头穆揽芳送给江月的医书,另外还有之前回村扫墓,滞留在老宅的时候,联玉百无聊赖,从藏书里挑拣出来的、他感兴趣的。
江月就缀在他身后,跟着他忙进忙出,看他有条不紊地把书一本本分开,摊在桌子上。
等书都晾晒好了,联玉又搬出两张条凳,去了一趟灶房。
灶房里有房妈妈最近跟街坊四邻一起挖的野菜。
一部分已经吃掉了,还没吃完的,让房妈妈做成了菜干。
也正好拿出来晾晒。
联玉将盛放菜干的竹筛子捧出来,放在条凳上头。
小院子里满满当当的,也没有空间再晾晒其他东西的空间。
联玉这才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转眼看见廊下的水缸里也空了。
他便去到水井边上打水,打完水一转身,他发现江月还跟个小尾巴似的跟着自己,不由好笑道:“从外头回来不去歇着,一直跟着我作甚?有事要和我说?”
江月只是笑,殷勤地帮着搭把手,两人一起把水桶里的水倒进水缸里。
“没什么事啊,就是觉得母亲没说错,你真好,特别好!”
梳着妇人发髻的少女抬眼瞧着他,唇边带笑,眼神纯挚,口吻无比的认真。
私下里素来处变不惊、不见太多神情的少年,脸颊升起一丝可疑的红晕。
他垂下眼,鸦羽似的长睫覆住眼睛,掩盖住外露的情绪,声音听着却还是波澜不惊,“我怎么好了?”
“你是不知道……”
卫姝岚打定主意要和那史文正和离了,且联玉素来口风紧,江月也不担心他往外乱说,便隐去了卫姝岚的病症,说起那史文正的恶行来。
“揽芳姐姐直说他恶心,我虽然未在她们面前多说什么,其实看到他也反胃。”
说完,江月唏嘘地叹了口气。
回想在灵虚界的时候,男女皆可修仙,天道也不会偏爱某个性别。
每过一段时间,仙门大开,修仙门派会招揽凡间弟子,男弟子和女弟子的数量都是差不多的。
因此,灵虚界的男女地位并没有差别很大。人间有些国度还是女子为君主。
所以当初需要人入赘的时候,江月在简单分析了一番利弊之后,很快就定下主意,选中联玉为婿。
经过卫姝岚这件事后,她才感受到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婚事上头哪来什么公平?
男人想恶心妻子,那真的再简单不过。
卫姝岚那样的,身份背景比一般女子强上许多,只因误以为自己是真石女,便处处低了史文正一头,平白蹉跎了好几年的光阴。
设想一下,若联玉也是史文正那种婚前言之凿凿、婚后暴露真面目的伪君子。
即便他是赘婿,也够叫江月恶心了。
哪能像现在似的——她可以放心去忙自己的事儿,半点不用操心家里。
“跟那史文正一比,你真的很好,特别好!”
江月又重申了一遍,却没有等到联玉接话,转头一瞧,发现联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屋去了。
…………
几日之后,江月收到了卫姝岚的帖子,邀请她去天香楼赴宴。
天香楼是小城里最大的酒楼,地处繁华街道,据说一道招牌菜就得好几两银子,比京城的一些大酒楼还讲究。
帖子上还特地写了让江月可以携家眷一并出场。
江月便询问家里谁愿意跟她一道去?
许氏月份大了,第一个说自己不想来回折腾。
房妈妈则是要守着铺子,脱不开身。
于是就只剩下联玉和宝画。
联玉神色淡淡的,闻言也没有调转视线,仍在翻看手上的书。
江月便看向宝画,本以为这嘴馋的丫头肯定会乐意相陪的,却看宝画摇头道:“姑娘和姑爷一道去吧,我哪里吃得出菜肴的好坏,去了也是……那个词咋说来着?牛嚼牡丹。没得浪费了。”
江月讶异挑眉,正奇怪这丫头怎么转性儿了,又看她凑过来,压低声音咬耳朵:“我看姑爷这几日好像不怎么高兴,你俩是不是吵嘴了?”
江月又看联玉一眼,说:“没有啊。”
但宝画也没说错,自从前几日两人在院子里说完话,联玉的情绪便有些不对劲。
江月询问过一遭,他也只说没事。
这几日是灵田里的药材将要长成的关键时刻,加上她不在铺子里几日,街坊四邻有些小病小痛,没舍得去善仁堂,正等着她回来。
——他们手头也不宽裕,看诊也就能给个小几十文钱,但也没有放任不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