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厄斯挑了挑眉,意味不明问道:“霍克都没认出来我,你为什么认出来了?”
许岑风哦了一声,任由寒风吹乱头顶的发丝,半真半假道:“可能我上辈子就认识你了吧。”
法厄斯偏头嗤笑道:“撒谎。”
说话间,霍克终于从远处一点一点、磨磨蹭蹭地挪了过来。他的神色惊疑不定,仍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陌生雌虫就是大首领,直到法厄斯从山石上跃下来照着他屁股踹了一脚,这才确认,连忙捂着屁股躲了个老远。
霍克又惊又喜:“大……”
他刚吐出一个字,忽然意识到法厄斯的身份不能暴露,又连忙捂嘴咽了回去。
法厄斯没有和霍克多说,视线看向别处,不动声色吐出了一句话:“通知其余的暗线,今晚凌晨不许睡觉,随时待命。”
他语罢回头对许岑风使了个眼神,示意对方跟上自己,这才离开。
在旁边的囚犯看来,这位监区大佬估计是心情不好,随便逮了一个小囚犯踹一脚撒气,然后就搂着怀里的新宠径直朝不远处的岗亭休息区走去了。
黑石山气候严寒,旁边设立了专供狱警休息的岗亭,里面不仅有暖气,还有热水和食物,和外面相比堪称天堂,可惜只有大佬囚犯才敢进去坐一坐。谁也没注意到之前盯梢霍克的那些狱警一直没回来,又或者他们永远都回不来了。
许岑风跟着法厄斯走进岗亭,结果就见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份热气腾腾的饭菜,虽然不能和在霍斯堡的时候比,但在黑石监狱已经算是难得了。
许岑风垂眸瞥了眼法厄斯搂住自己肩膀的手:“他们看不见了,你还不松开?”
法厄斯反手关上门,不虞问道:“怎么,不能抱?”
许岑风闻言把自己肩膀上的手拉下来,然后转身将法厄斯抵在门上。他因为肤色白,唇色透着浅浅的红,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性感,余息灼热:“可以抱。”
许岑风低声道:“我抱你。”
法厄斯闻言一噎。
噎过之后,心头就是一软。
法厄斯倒是颇为大方,闻言微微勾唇,偏头移开视线道:“那你抱。”
然后许岑风就真的认真抱住了他,下巴抵在彼此的肩上,互为依托。外面寒风凛冽,这间小屋却暖意融融,舒服得让人不禁想打个盹。
法厄斯好像听见了许岑风胸膛里的心跳声,那种有力的震动一直传到了他的身上,连带着自己的心跳也不禁快了几分。
法厄斯莫名口干舌燥,声音沙哑:“许岑风……”
许岑风嗯了一声,静等下文。
法厄斯:“你有没有觉得北部很荒凉?”
这片土地一年四季大部分时候都是冬天,那样铺天盖地的雪虽然浩荡美丽,但看久了也会腻的。许岑风就像一颗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花种,温雅秀气,与粗犷的北部格格不入。
法厄斯也担心过许岑风会不会闷坏了,冷不丁开口道:“等回了霍斯堡,有空我带你去西部转转,那里比北部暖和。”
那里有春天。
许岑风看了他一眼:“你不怕我跑了吗?”
法厄斯无意识皱眉,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你干嘛要跑?”
许岑风闻言一顿,忽然意识到这辈子已经不一样了。他们是互相喜欢的,没有伤害没有猜疑,而法厄斯也不必时时刻刻提防着、警惕着自己要逃离。
一阵冗长的静默过后,许岑风忽然笑了笑:“对,我不跑。”
他不跑,他喜欢法厄斯,没必要再跑了。
法厄斯的身上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上位者气息,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你跑不掉的。”
他语罢捏住许岑风的下巴,用力咬了他一口,又轻柔舔舐片刻,语气霸道:“整个北部都是我的,你跑不掉。”
许岑风心想法厄斯总是这么骄傲自负,自己上辈子不就跑掉了?但现在气氛正好,他识趣没有说这种煞风景的话,和法厄斯一起在桌边落座,用纸巾擦了擦碗筷上面的浮灰:“这些饭菜是你让他们准备的?”
法厄斯嗯了一声:“给你改善伙食。”
大食堂里的饭煮得连狗都吃不下去,他当然不可能让许岑风吃那种东西。
许岑风其实不挑剔,他小时候在山沟沟长大,野菜稀粥都吃过,但还是夹了一筷子菜,认真做出点评:“挺好吃的。”
谁都喜欢自己的心意得到回应,法厄斯也不例外,他见状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不难看出心情颇好:“好吃就多吃一点,反正最后一天了。”
许岑风看了他一眼:“我听见你让霍克凌晨别睡觉,晚上有什么行动吗?”
法厄斯原本想抽烟,但见许岑风在吃饭就放弃了,他手里捏着一个银色的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磕桌角:“他们不能睡,你可以睡,要走的时候我叫醒你。”
法厄斯的这颗心已经偏得没边了。
许岑风:“我睡不着,你们打算晚上几点动手?”
法厄斯思索了一瞬:“凌晨两点,那个时候驻军队伍值班交接,防守不严。我们乘坐飞行器离开监狱的时候,航线刚好在驻军巡逻的范围内,能避则避。”
许岑风知道驻军里有一部分是耶尼亚的亲信:“万一避不开呢?”
法厄斯的回答简单而又粗暴,漫不经心吐出了一句话:“避不开就打,最多浪费几个小时,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语罢指尖一按,打火机就“嗖”地跳出了一簇幽蓝色的火焰,越来越旺,仿佛要燃尽整个冬日。
“呼——”
火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