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灵顿首领闻言心中冷笑一声,才不上他的当。整个萨利兰法雌多雄少,哪个大臣家没几只待嫁的虫崽子,纯血雄虫虽然珍贵,却也不至于劳动警卫司长亲自来守夜,这老东西分明是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想把阿绥这块金疙瘩往自家窝里扒拉呢。
哈灵顿首领只是笑,让虫窥不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劳森司长,您这说的是什么话,阿绥冕下很快就要与白兰德结为伴侣了,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虫,他现在生病了,我当然得守在这里。”
警卫司长闻言嘴角弧度一僵,什么玩意儿?这只纯血雄虫很快就要和白兰德结为伴侣了?哈灵顿这个老东西该不会在忽悠自己吧?
警卫司长下意识瞥了眼一直静默守在病房门口的白兰德,迟疑出声问道:“白兰德什么时候有婚约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哈灵顿首领握着他的手笑眯眯道:“昨天才定下来的,您当然不知道,哦对了,到时候如果有空您记得过来喝喜酒,怎么说我们两个都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
警卫司长有些笑不出来了,尴尬抽出手道:“一定,一定。”
心中却暗骂哈灵顿首领得了便宜还卖乖。
上一只纯血雄虫出现的时候几乎整个帝都的贵族圈都震了三震,那些大臣也不管家里有没有适龄虫崽,一窝蜂都拥上去套近乎了,但没想到最后被皇室给捡了个漏。
那位冕下最后迎娶了七殿下尤斯图,并且拒绝纳娶任何雌侍,一结完婚就溜到异星去旅游了,这才躲过狂轰滥炸。
这次好不容易又出现一只纯血雄虫,警卫司长一听见阿绥的消息就立刻赶了过来,原以为能趁机捡个便宜,没想到哈灵顿首领的手速比他还快,都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晦气!
警卫司长也懒得在这里费劲不讨好了,叮嘱属下在附近的出入口好好值守,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医院。
白兰德从头到尾反而是最沉默的一个,直到警卫司长走了,他这才抬眼看向哈灵顿首领:“您上午不是说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吗?”
哈灵顿首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白兰德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上午是上午,下午是下午,这可是一只纯血雄虫,整个帝都都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选择了,你不嫁他嫁给谁?”
哈灵顿首领语罢走近白兰德身旁,压低声音提醒道:“要不了几天帝都出现第二只纯血雄虫的事就会传得沸沸扬扬了,等阿绥醒了之后你一定要抓紧机会把婚事敲定下来,刚才连警卫司长都来了,后面几天来的虫只会更多。”
白兰德现在没心情思考那些问题,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病房门口,皱了皱眉道:“等阿绥醒了再说吧。”
这场病实在来得太蹊跷,而且根本查找不出病因,白兰德心中总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
阿绥发了一场高烧,整整两天也没能降下来,直到第三天的时候体温才终于逐渐恢复正常。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没生过病的缘故,冷不丁发起烧来格外凶猛,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也不为过。
阿绥躺在病床上,艰难睁开了双眼,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白兰德的家中,然而睁眼一看,入目就是架子上正在输液的吊瓶,纯白的天花板让人分不出边界,难免有些眼晕。
他这是在哪里?
阿绥皱眉闭了闭眼,艰难聚起一丝力气从床上坐起身。病房里有至少四名主治医生,他们原本正聚在一起分析阿绥的身体数据,冷不丁听见床上传来异响,连忙走了过去:
“冕下,您还在输液,千万不要乱动!”
“冕下,您感觉身体怎么样了?好一些了吗?”
“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绥不明白自己的病床前怎么会忽然围过来这么多白大褂医生,他警惕后退,后背紧靠着墙壁,目光环视四周一圈,却没有看见白兰德的身影,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阿绥皱眉问道:“你们是谁?白兰德呢?”
其中一名主治医师心思细腻,他察觉到阿绥的警惕和不安后,连忙示意同伴后退,尽量放缓声音道:“冕下,您现在正在星际医院接受治疗,我们都是您的主治医生。”
阿绥发现他没回答自己最重要的问题:“白兰德呢?你们看见白兰德了吗?”
主治医生解释道:“您昏迷了整整三天,白兰德少将一直在外面守着,今天早上军部忽然有事叫他过去协助调查,现在还没回来。”
阿绥这才想起自己的星盗身份,心中顿时一紧,白兰德该不会因为窝藏自己被带去调查了吧?
“军部叫他过去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
主治医生对此摇了摇头,显然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公务吧,您现在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按理说大病过后的人都有些虚弱,阿绥却好像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闻言低头攥了攥自己的指尖,又感受了一下丹田的内劲,发现不止没有减弱,反而还强了不少。
用夸张一点的说法来形容,他甚至感觉自己被洗髓伐经了,身体素质比以前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阿绥不想暴露自己身体的异样,于是含含糊糊摇了摇头:“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语罢不知想起什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结果发现掉下的发丝已经从浅棕色变成了纯黑色,身形顿时一僵:
糟糕!他的头发掉色了!
主治医生却好像并没有察觉到阿绥的紧张,柔声问道:“冕下,我们带您去隔间简单洗漱一下吧,然后再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免得留下后遗症。”
这些主治医生对阿绥的态度都恭敬得不像话,简直就像在伺候皇帝一样,更甚者还有虫想进去帮阿绥洗澡,结果被撵出来了。
“谢谢,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阿绥从来没觉得医院这么可怕。他用力关上浴室门隔绝了那些医生灼热的视线,然后对着浴室镜子照了照,结果发现自己的头发早就黑得不能再黑了,一点棕色都看不到。
阿绥来萨利兰法也有两天时间了,知道黑头发的雄虫十分罕见,所以自己被通缉之后才需要给头发改色,但那些医生就好像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从头到尾都笑意盈盈。
阿绥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只能打开花洒在里面洗了一个澡,然后换上医院准备的干净衣服,和那些医生一起去做身体检查了。
彼时白兰德正坐在军部的谈话室里,对面坐着萨菲尔上将。自从阿绥的血液纯净度暴露之后,星盗身份自然也瞒不住,军部很快就对白兰德展开了一番调查。
但情况还不算太糟,起码他坐在了谈话室里,而不是审讯室。
萨菲尔上将经过几天时间的整理,终于弄明白了前因后果,一时不知该骂白兰德糊涂,还是该说他运气好:“白兰德少将,无论阿绥冕下在任职星盗首领期间有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这都不是你隐瞒帝国的理由。”
窝藏罪犯,这个罪名可大可小,轻则降职,重则入狱。白兰德闻言微微颔首,却颇为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很抱歉隐瞒了您和军部,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他的身后站着整个南部,军部就算降下惩罚,最多也是停职记过。但很显然白兰德并不在意那些身外物,态度坦然得让虫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