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阙猜到了,毕竟这个老头子性格孤僻,不能指望对方和别的老头一样出去跳舞健身:“谢谢,我知道了。”
护工警惕性不高,把游阙领到门口就离开了。游阙原本想敲门的,但他试着伸手推了推,发现门根本没锁,干脆直接进去了。
麦奇脾气古怪不是第一天了,游阙和桑亚走的时候留了联系方式,让他有事可以打过来,不过对方一次也没联系过。
游阙推门进去的时候,就见这个小老头正坐在窗边晒太阳,拐杖放在旁边,低头一颗一颗地剥着一种带壳的干果。
麦奇听见推门的声音,还以为是护工来了,头也不抬地皱眉道:“知道了,等会儿我就下去吃饭。”
语气仍是硬邦邦的,依稀还能窥见从前的臭脾气,不过已经强了许多。
游阙把手里的水果放在桌上,冷不丁开口打破了沉默:“别在福利院吃了,今天我请客,带你出去吃饭吧。”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麦奇手一抖差点连剥好的干果都弄翻了,他诧异抬头,却见几个月不见身影的游阙不知何时回到了这里:“你……你……你不是游阙吗?”
游阙嗯了一声:“我和桑亚在南部办完了婚礼,这次来圣里埃小镇看看,怎么样,在福利院住的舒服吗?”
麦奇听见他们已经结婚,那张苍老古板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他拄着拐杖费劲起身,给游阙找了张椅子:“好,有什么不好的,这里吃的好,住的好,没什么好操心的,桑亚呢,怎么没过来?”
游阙示意他不用忙,伸手接过椅子落座道:“他去朋友家放行李了,晚上我们打算约几个朋友一起聚聚,您也一起过去吧。”
说话间,游阙注意到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相框,是麦奇在战场上去世的雌君和雌侍。这个老头年轻的时候如果再娶几只虫肯定也不难,但不知道为什么独自过了这么久。
麦奇拒绝了:“你们年轻虫聚会,我去凑什么热闹。”
他语罢弯着腰在枕头底下摸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摸什么,最后终于掏出来一个用布裹着的东西,坐在床边一层层解开道:“你和桑亚结婚了,也不和我说,我没什么东西好送的,这两个东西给你们当贺礼吧,别嫌弃。”
布包里面是两枚做工精美的戒指,镶嵌着宝石,有一种古物才有的厚重感,不过因为时常保养擦拭,反而簇新簇新的。
游阙难免有些诧异:“这是什么?”
麦奇生气哼了一声,嫌他不识货:“你连戒指都不认识了吗?这当然是戒指,我们家族传了好几百年的戒指呢!”
他有些舍不得,但还是招手示意游阙过来,把布包塞到了他的手里:“我这辈子没生虫崽,戒指原本是要传给尤金的,不过他死了……”
麦奇说着顿了顿才道:“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你拿走吧。”
游阙不想收:“这么贵重的东西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麦奇生气打断他,用拐杖敲地:“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老头子?!”
游阙一噎:“没有。”
麦奇重重哼了一声:“没有就收着!磨磨唧唧的,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干脆利落!”
游阙拗不过他,只好收下,坐在房里陪麦奇说话,他们聊了些七零八碎的东西,一下午的时间晃眼就过去了。
桑亚坐在酒吧里,见游阙还没有过来,难免有些担心,给他打去了电话,嘟了几声才接通:“喂?你怎么还没来酒吧,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
游阙那边有些嘈杂,但不多时就安静了下来:“我等会儿就过去,你再加副碗筷。”
桑亚闻言一愣:“还加?你要带谁过来?”
他以为只有那两个碰瓷儿的,没想到还有。
游阙没有多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桑亚只好又在桌上加了副碗筷。酒吧今天不营业,正中间的一张大桌子摆满了饭菜,都是从酒店订回来的,看起来琳琅满目。
斐文晃了晃手里的酒瓶,见桑亚在给游阙打电话,啧了一声道:“结了婚的虫就是不一样。”
凯文也在旁边帮腔,故意调侃道:“你也不看看结婚对象是谁,那可是纯血雄虫啊,你说我们当初在酒吧是不是眼睛瞎,早知道就先下手为强了。”
桑亚知道他们在酸,随手抄起一瓶酒道:“晚了,下辈子吧。”
不,下辈子没戏,下下辈子也没戏。
晚上的时候,游阙终于过来了,只是身边还带着一只年老的雄虫。斐文他们看见惊了一瞬,在远处抱着一瓶酒默默咬盖子道:“游阙知不知道这里是酒吧?带一个老头子过来做什么?”
蹦迪?不能够吧。
说话间,只见桑亚已经迎了上去,他显然没想到游阙会把麦奇带过来,心中有些讶异,只是没表现出来,神色如常的打招呼问好。
麦奇还是第一次来酒吧,看哪里都觉得新鲜,闻言摆了摆手:“唔,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转转就行。”
语罢也不要他们搀扶,自己拄着拐杖兴致勃勃研究墙上的那些酒瓶子去了。
桑亚把游阙拉到旁边,压低声音疑惑问道:“你怎么把老头子带来酒吧了?”
游阙:“没什么,我下午的时候顺路去看了看他,他待在福利院怪无聊的,我就把他接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说实话,当初那件事本来就是一个乌龙,游阙和麦奇非亲非故,临走前给他安排周到,已经算是尽心尽力了。
桑亚没想到游阙还会回去看望麦奇,深深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挺会做好虫。”
游阙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看起来很像坏虫吗?”
他觉得自己虽然不算好人,但也不算坏人,甚至思考着要不要把麦奇接到南部一起住。
桑亚把游阙的手拉下来,垂眸摸了摸上面的咬痕,好像还是自己当初留下来的,他越看越满意,最后没头没尾吐出了一句话:“你挺好的…”
桑亚一整天都在思考自己当初惹上贝欧文的那件事,反思自己是否太过莽撞,太过一腔热血。
但思来想去,他发现自己并不后悔。
起码南部现在的律法已经有所修改,这种事应该不会再发生了,雌虫的翅翼只是他们的翅翼,永远不会被当做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