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儿鬼精的很,眼见跑到跟前?了,也不知是看到了牛车上的死马,还是觉得人多,竟是一扭头窜进了旁边的稻田。
上月稻子已经收割,田里全是稻茬和稀泥。
它跑了几步,又?拐上了田埂。
养马的人都知道,老?马识途。
邢队双眼一亮,扛起绕鹰往死马身上一放,跟张志用叮嘱了句,骑着自行车,独自顺着田埂追了过去。
秧宝有些可惜地看着跑远的马:“诶,肉肉没?有了!”
颜懿洋揉揉妹妹的头,安慰道:“妈妈弓/弩用的不错,等她好了,让她进山打几只野鸡给你?加餐。”
“山里有鸡?”秧宝惊奇道,“我?怎么没?见过。”
原主哪进过两次山,多是跟哥哥们?在农场玩儿。
颜懿洋翻了翻原主的记忆:“有一种鸡叫‘原鸡’,大红肉冠,褐黑色长尾……”
沐卉:“你?说的这鸡,它写在《世界保护联盟》红色名录里。”
颜懿洋噎了噎:“那妈妈猎头野猪吧。”
野猪经常成群结队地下?山啃食、糟/蹋庄稼,附近村寨不胜其扰。这个倒是可以,沐卉点点头。
与之同时,颜东铮已经从警员那里得知,瘦猴和他同伙绕鹰最初想掳走的人是秧宝。
拦住要给瘦猴注射疫苗的陆铭,颜东铮不无猜测道:“他抱着孩子就往医院跑,我?怀疑他有同伙。”
说罢,走到瘦猴身边蹲下?,离得近了,颜东铮从他身上闻到股淡淡的佛香:“绕鹰呢?还有你?医院里的同伙是谁?招吧!不招,疫苗咱先放一放,等你?什么时候得了狂犬病再打也不迟。你?看,我?家竟革不也活得好好的。 ”
一张嘴就是“汪”,看人的目光跟条恶犬似的,这是活得好?瘦猴急了:“你?们?这是逼供,我?要告你?们?,告你?们?虐待犯人!”
颜东铮扫眼他腕上戴的佛珠,平淡道:“我?不是警察,我?是一名受害者家属。作为?三名孩子的爸爸,我?真是恨透了你?们?这些拐子,稍微打击报复一下?,我?相信民众只会拍手称赞,法官也会酌情处理。”
瘦猴咬牙瞪他。
颜东铮看着腕上的表,数时间:“1、2、3、4……哦,对了,你?脖子上的伤口没?有做任何清洗,这样病毒侵入的会更快些,所以你?患病的几率也大大提高了数倍。别心存侥幸,你?没?那么幸运。在这一点上,你?得认命,你?看你?今儿的运势有多背,一进医院就被?我?们?碰上了,碰上就碰上呗,你?一个大男人把孩子一丢,撒腿还能跑不掉?可你?背呀,硬是被?个六岁半的孩子扑倒了,说出去谁信!”
瘦猴心下?直哆嗦,他特信“命理”“运势”之说,出门都要扔骰子,要是“红”,这一天说啥都不出门,要是“绿”那就玩票大的。
平常也是见寺必拜,见庙就跪,一早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供着的神?像,点上三柱香,祈求这一日太太平平,安然渡过。
偏偏今早被?绕鹰催着出门,走得急,少跟神?佛说了句话。又?听绕鹰说这趟能嫌把大团结,一高兴,骰子忘记扔了。
越想,瘦猴心下?越是觉得一切的问题就出在这少说的一句话和忘记扔的骰子上。
对绕鹰也不免升起股怨恨。
颜东铮打量着他的脸色,知道方才的话在他心里埋下?棵“种子”,这种子已经发芽了。
“不知你?有没?有跪在菩萨面前?忏悔过自己?的罪孽,念过超度的往生咒,消业的准提咒,消灾的吉祥咒,功德宝山咒,七佛减罪真言等。我?不信佛,我?信命,相信上天给予的一切早在暗处标好了价。”
瘦猴听得冷汗直冒,颜东铮说的他都做过,所以不管什么咒都没?用是吗?一切早在暗处标好了价!
抬腕又?看下?表,颜东铮再次提醒道:“我?儿子得了狂犬病后大脑的智商直接降到了零,问什么说什么,说不清也会用行动来回答。比如我?问他要一块糖,这个‘糖’字他不会说,‘汪’一声,他跑过去把自己?藏糖的地方翻出来了。”
颜竟革听到爸爸说他笨,很不开心,直接抗议地叫了声:“汪——”
瘦猴又?是一哆嗦,他、他得了狂犬病后是不是也跟这崽子一样,若是、若是警察一句“你?们?有几个窝点,都在哪”,他会不会领着他们?挨个儿找过去?
“打疫苗!我?要打疫苗!求求你?们?了,给我?打疫苗……”瘦猴这会儿真怕了。
颜东铮起身找陆铭要了纸笔,往警员手里一塞,复又?蹲回瘦猴身边:“来,说罢,说完立马给你?打。”
“我?、我?只交待一个!”
“成啊。”颜东铮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你?女儿的信息是蒋士绍给我?们?提供的。”
蒋士绍?
颜东铮记忆里没?有这人,他转头看向警员。
不等警员出去打听,陆铭便道:“外科培训班的学生。”
他也是听孙女说外科班里的一位叫蒋士绍的男生作风不正,跟女同志在街上拉拉扯扯。
“绕鹰呢,”颜东铮问,“他在哪?”
“我?说了,我?只招一个……”
“对,没?错!你?说的是‘一个’。拐卖案是不是‘一个事件’?你?看,我?没?违反咱俩的约定啊。”
瘦猴就突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来,”颜东铮笑?得甚是温和,“把它牵扯的人,一个一个的告诉我?吧。”
瘦猴沉默不言。
“或者,你?想等自己?病发后,用行动来代替。”
那可不行!
他和他的家人会死得很惨。
“绕鹰先回凤坎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