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虞晋顿了顿, 结果却是?摇了头,“既然都出了城, 自然没有回头的道理。走吧, 加快速度,早一些到边关, 便早些完成皇命。”
再急也不急着一时半刻吧?
况且……想到此次陛下的命令, 刘长辛便忍不住在心中一叹。他是?虞晋的心腹,跟在他身边多年, 自然清楚镇国公和郡主在虞晋心中的地位,也明?白陛下对?于?虞晋的意义。
这?两方都是?王爷重视且不能舍弃的人?。偏偏如今,形势却逼着他必须在这?两方里选择其一。
反正自从知道了陛下的意思之后,刘长辛的心中就很是?担忧和心疼。只不过王爷一直没有明?确表明?自己的意思,所?以他暂时只能把这?些担忧压在心底。
他是?王爷的心腹,无论王爷选择哪一方,他都跟从便是?。
自古恩义两难全。刘长辛很清楚,此刻王爷心中有多么的难受。因为无论放弃哪一方,对?于?王爷来说?,都是?痛彻心扉。
不得?不说?,太子这?一出计谋,实在是?过于?诛心。偏偏他们又不得?不入了这?场局。
若王爷是?个薄情之人?,狠的下心还好。如此,无论放弃哪一方,都只是?一时之痛,过了边罢了。偏偏王爷最重情义,这?一次无异于?被一刀插进克心脏,还不能呼痛不能示弱,甚至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陛下与?王爷有恩,镇国公又何尝不是??养父和生父,孰轻孰重?况且郡主还是?王爷的心中挚爱,倘若选择陛下,那么王爷势必要放弃心中所?爱。
想到王爷与?郡主成亲后,两人?的甜蜜以及王爷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刘长辛心里的担忧更浓了几分。
刘长辛张嘴本来还想再劝,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虞晋便忽然加快了速度。他的坐骑本就是?汗血宝马,跑起来速度极快,几个瞬间便已经超了他们好些。见此刘长辛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忙带着人?跟了上去。
骑得?越快风越大,自然也就越冷了。
那冷风刮在脸上,仿若刀子一般,锋利尖锐。虞晋却是?仰着头,毫无闪避,就这?样迎着这?堪称狂烈的冷风,一直向前。
风吹的很疼很冷,但是?再疼也比不过心上的疼。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就这?样不管不顾,骑着马回头去见她。抱着她吻着她,就这?样无所?顾忌,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他怎么可能不想她?怎么可能不想见她?
他好不容易才?与?她在一起,才?与?她结为夫妻,又如何舍得?舍弃这?一段来之不易的夫妻缘分?
他甚至都想好了,他们未来要怎么过。
他想要与?她生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只要是?他们的孩子就好。他们可以一起陪着孩子长大,再一起看着孩子成婚生子,最后一起白头到老。
生同?寝,死同?穴,他们要做一对?天地间最平常又最幸福的夫妻。
可是?妄想终究是?妄想,虞晋一方面忍不住妄想一方面又无比的清楚,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陛下在逼着他做决定?,而他不得?不做一个选择。
而无论是?什么样的选择,他曾经的那些期待都将成为永远也不可能成真?的妄想。所?以,不如不见,不如再也不见。
至少……在最后一刻,他还是?她心目中最好的师兄和丈夫。
*
到底心里存着事,翌日?,天还未亮,元朝便起了。因着想着虞晋今日?就要启程,元朝自然想要去送送他。结果等她起来,询问下人?时,却被告知,虞晋竟已经走了。
“怎会这?般早?”听到虞晋早启程了,元朝眼里是?掩不住的失望,“这?天还未亮,怎得?走得?这?般急?为何不叫醒我??”
竟是?连告别的时间也没了么?
“回郡主,王爷说?事情紧急,所?以来不及与?您告别。”管家忙回道,“太早了,王爷说?不忍吵醒郡主,让您好好休息。”
元朝心情郁郁,“他走时还说?了什么么?”
“王爷说?,请郡主勿念,他会保重自身的。”说?着,管家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元朝,“这?是?王爷让奴才?交给郡主的。”
闻言,元朝立刻把盒子拿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却是?不禁愣了一下。
只见精致的木盒里,装着的竟是?一个已经半旧的香囊。
那香囊用料极好,然绣工粗糙,看着就是?生手做的,竟正是?她曾经送给虞晋的第一个香囊。
元朝记性好,而且还是?她自己的手工,所?以一眼便认了出来。
虽则因为时间有些长了,所?以香囊不可避免的旧了几分,但看得?出来保存的很好。元朝是?知道的,虞晋很是?珍惜这?个香囊。因为害怕弄坏了香囊,他并不如常佩戴在外?,而是?小心的珍藏在怀里。
即便成婚后,她又送过他新的,但这?个香囊,依旧被虞晋时时带在身上。自己的送的东西?被这?般珍视,元朝自然开心。只不过因着绣工实在粗糙难看,元朝未免有些不好意思,曾让虞晋扔掉,她再做新的、更漂亮的给他,结果都被虞晋拒绝了。
她本还想偷偷把这?丑香囊给找出来,然而虞晋藏得?实在太好,元朝根本没有找到,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结果现在,虞晋竟然主动把这?个他曾经珍而重之的丑香囊还给了她。
为什么?
元朝心里首先生起的不是?喜悦,而是?一种突如其来的不安。她下意识捏紧了那只香囊,就连脸色都似乎白了几分。
虞晋那般重视这?只香囊,如今为何要还给她?不知为甚,那一刻,元朝仿若又回到了前世?,听到虞晋阵亡的消息的那一刻。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用力攥紧,又酸又疼,还带着一股深深的恐惧。
“郡主,盒子里还有一封信。”正是?元朝控制不住的多想时,袭月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这?才?让元朝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她垂首,果然看见盒子里还有一封信。因着这?封信放在香囊下面,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信封上写着——吾妻知知亲启。
看到这?几个字,元朝唇角情不自禁翘了起来,方才?那陡然生起的不安也少了几分。对?了,师兄把香囊给她定?然是?有原因的,她不能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