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婢她带球跑路了 第70节(1 / 2)

“我二叔年轻时候的画像。”

    不等顾淮安有任何的反应,杜遇山就先将画在桌面上铺展开,画像上的人随之显现在眼前。

    姜若总觉得顾淮安穿着常服时身上有股文人风韵,积石如玉, 列松如翠。

    这其实不大准确, 顾淮安身上的文人风韵, 是这么多年的书文和名师指导浸润出来的, 不太明显。更明显的是顶级权势和眼界涵养出来的从容不迫与上位者的威压,让身边的人气势自觉矮了三分下去。

    可杜望津不是,他是真正生在江南山水的文人,儒雅随和,又带着质本洁来还洁去的清高,就像是掉落在竹叶尖尖的第一片雪花,让人高高仰望着。与之相比,他过于优越的相貌反倒是不会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

    顾淮安按着画轴的一角,“这是什么意思?”

    “世子爷不觉得,姜姑娘同我二叔的相貌有几分相似吗?”杜遇山将手指抵到画像上眼睛的位置,转过头死死的盯住面前男人的脸,不想错过任何表情。

    他咬紧牙,有种自己离真相很近的预感,眼睛因为一夜没睡而充斥着红血丝,“世子爷,姜姑娘和杜家有关系吗?”

    顾淮安沉默了。

    他原先是不准备这么早找上杜家,最起码也要等到姜四娘和姜若摊牌之后,再同杜家这边联系。即使知道姜若是杜家姑娘的可能性极大,可杜家是不是真的欢迎这个流落在外许多年的姑娘尚未可知,且也不知道杜家会不会生出怀疑,以为他们有什么其他目的。

    可姜四娘这次病得有几分严重,她原本就身体不好,这次疫病更是拖垮身体,陈大夫施针好几次才勉强保下来,现在还在永安街附近住着。

    让她和姜若摊牌的事儿就一拖再拖。

    没想到杜遇山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立即就找上门。

    他思忖片刻,看向对面的男人,反问一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是,那遇山这次前来便是冒昧,在这里给你们赔个不是。”杜遇山说着,双手合十,郑重弯下腰,朝着顾淮安深深拜下去,行了大礼。

    顾淮安往旁边站了站,直接避开。

    就看见对面的男子直起身子,继续开口。

    “倘若她真的是我的堂妹,也请世子爷不要隐瞒。”杜遇山说到这里停顿了会,组织了下语言:“您虽然远在京城,可想必也听说过一些关于杜家的事情,知道我的叔叔杜望津。”

    杜望津的名字已经很少被提起,几乎成了一个忌讳,但是杜遇山却清楚地明白顾淮安知道杜望津。

    毕竟他的叔叔几乎要成为京城那个圈子当中的笑话。

    可杜遇山笑不出来,身为杜家人,他比旁人都要清楚,他那位出身富贾、生来傲气的二叔为了杜家和妻女,生生将自己的傲骨一寸寸敲断,成了令文人最不齿的宦臣。

    “当年杜家出事,纷乱当中我的妹妹被人抱走,至今下落不明。岁岁是我叔叔婶娘唯一的女儿,婶娘更是因为她的丢失精神异常,成了一个别人口中的疯子。

    杜家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她,为的就是保住我叔叔唯一的血脉,也让我婶婶在有生之年见见自己的女儿。”

    “她于我们杜家而言,无比重要。”

    “我们也想让她知道,杜家从来没有人放弃过她。”

    杜遇山深吸一口气,慎重地请求道:“所以世子爷,倘若姜姑娘真的是我的妹妹,请无比不要隐瞒。”

    他微微颔首,身体紧绷,等待着顾淮安的答案。

    顾淮安看着面前的人良久,最后还是点点头,“从知道的消息推断,她确实有可能是杜家的姑娘。”

    得到这个在心中推断过很多次的答案,杜遇山被巨大的欣喜淹没,双手直颤着,却极力克制住情绪问道:“是什么消息?”

    “我也是前短时间才知道,姜氏并非是她的生母。姜氏原本也有个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在赶去京城的路中,孩子夭折。路过扬州城郊时,她见到放在草丛中的姜若,躲着正在缠斗的人直接将孩子抱走了,当成自己的女儿养大。”

    顾淮安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起什么,找来长喜将自己放置在书桌最底层抽屉里的匣子拿出来,对杜遇山道:“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其实无迹可寻。不过据她所说,当时她在孩子的身上找到一块金锁,砸扁之后典当了当做盘缠去了京城。我已经让她将记忆中金锁的样子画下来,等会你看看。”

    一般孩子贴身佩戴的东西,都带有家族特殊的纹路,这也是姜四娘为什么知道折价也要将金锁砸扁的原因。

    杜遇山点点头,在顾淮安的示意下坐下来等着。

    在这个过程中,他大脑飞速运转,梳理已经知道的消息。在这个过程中,他也不是没有怀疑,只是在见到那两张分别绘着金锁正反两面的纸张时,他立即就确定下来。

    “这是杜家的东西,每个孩子出生时,家里都会为了他专门定制一块金锁,金锁上留有孩子的属相和一个杜字。但是岁岁的金锁上,二叔将婶婶的属相也添了上去,这是唯一一块有两个属相的长命锁。”

    时间过去那么久,姜四娘画记忆中的金锁也只能画出一个大概来,可金锁上的杜字、猴子和兔子她却记得很清楚。

    “她就是岁岁。”

    多年来,得尝所愿。

    他整个人仿佛被卸下了所有力道,眼眶不自觉地变得湿润起来。似乎觉得在人前落泪不大好,他掩饰性地揉了揉眼睛,靠在椅背上舒缓自己的情绪。

    两张纸的边缘被攥得发皱,他的嗓音沙哑地像是用粗糙的砂砾打磨过,“我会写信去幽州,告诉家里人这件喜事,想必她们也会同样高兴。”

    说到这里,他释然地笑了笑,“之前婶婶认准了岁岁,我们却还不相信,现在才知道是母女连心。”

    顾淮安对母女连心这种说法也有几分相信,毕竟在不知情的时候,姜若就对杜二夫人极为在意。

    “我……能见见岁岁吗?”

    “怕是不能,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准备找个时间再同她说。”

    杜遇山沉默,也知道这么贸贸然找上去不好,也没有再继续要求见姜若一面,“那也好,不过几日时间,我也能等得。”

    得到想要的消息之后,他也恢复了理智,没有继续留下来,而是转身出去。

    人都已经在这里,比起相认来,他更想知道姜若这些年的遭遇,又是怎么和安王世子在一起的。

    顾淮安已经接到皇上传来的密令,过上几日就要离开扬州。正好又碰到杜遇山前来询问,他就准备提前将这件事情告诉姜若。

    所以半下午,还没有到休息的时间,他就提前回去,带着姜若准备去找姜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