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婢她带球跑路了 第90节(2 / 2)

    要是世界上有后悔药,姜若一定要吃上个十颗八颗。

    就是因为那天自己心软了一次,做了从前没做过的事,顾淮安便像是领略到别种滋味,拉着她继续研究起来,乐此不疲。

    更可怕的是,他不去当差,就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留在府上。

    再又一次手工作业之后,她便再也忍不住问:“你最近真没有事情吗?”

    顾淮安端来清水替她清洗,诧异地看向她,“你知道了?明日确实有事,想带你出去见一个人。”

    再怎么样都比留在府中来的好,姜若忙不迭问:“见谁?”

    顾淮安拿着帕子,仔细地替她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净,再从旁边的小罐子里挑出一小坨香膏来,先在自己的手心将香膏完全划开,才往女子的手上抹去。

    过了小半会之后,他才说了一个人名,“杜望津。”

    这个名字她总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顾淮安适时提醒道:“你的生父,杜家二爷。”

    说完之后,他才看向姜若的脸,注意她的表情变化,说明事情的原委。“我虽然是在宫里长大,可年纪稍长些,便没有去过后宫,手上的人脉大多是在前朝盯着朝堂那些人。当时你被抓进宫里,我并不能确定皇上将你关在什么地方,找了他帮忙。”

    姜若好半天才消化这个消息,半天表情复杂地问:“你说了,他就肯帮你?”

    “我同他说了你的身份,他才答应下来。”顾淮安在不知道杜家和姜若的关系之前,就对杜望津的抱有好感。

    这世上不是所有从云端跌入沼泽、清醒看着自己沉沦的人,都能够保持清醒,努力活着。

    或许对于杜家和柳如是来说,为子为夫的责任他都没有尽到。但是站在他的位置上,他从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知道我和杜家的人有过接触,便问我杜家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也问起了杜家所有人的境况。我和他说了自己知道的,也说了你母亲的身体情况。听完之后,他就一个人呆呆地坐着,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那种刹那的震惊和痛苦精准朝着杜望津的脸上而去,他跌坐在椅子上,眼眶开始变红却始终没有掉下一滴眼。

    他在旁边等了好一会,才听到杜望津压抑的声音,“我会帮你去打听那孩子的下落,知道后就会让人通知你。”

    杜望津抬头看向他,眼神中涌动着哀伤的情绪,最后自嘲道:“不过旁的我也做不了什么。”

    顾淮安当时能顺利入宫门,还是他在中间废了一番心思。他如实说:“知道我们离宫的消息后,他想见你一面。”

    姜若脑子里很乱,虽然一直知道她的亲生父亲还活着,但是生活中猛然出现,她还是适应不了,更不知道要有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

    她收回手,实诚地说:“我不知道和他见面应该说些什么,虽然知道他也是被逼迫的,可也是他的原因,杜二……我娘亲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理智上,她知道杜家现在的境况同这个父亲没有关系,始作俑者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可是在见过杜家的断尾求生和落魄,在知道柳如是这么多年的疯疯傻傻,她其实多多少少对这个父亲有些迁怒的。

    “如果不想去的话,我就让人去回了。”顾淮安也知道杜家的事,并不勉强。

    她转过脸去,微微蹙起眉,半天才说:“让我好好想想。”

    第94章 094

    ◎她耳朵都在发热◎

    知道入睡之前, 姜若都没有决定好到底要不要过去和杜望津见面。

    在她又一次将身子转过去时,顾淮安从后面抱着过来,自然而然地搂住她的腰, 将她小心地护在怀中,“还在想这个事?”

    姜若想说没有, 可事实就在这里也没办法反驳,转而问起来,“你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明天要见面,要是早知道的话, 我还能多想想。”

    “他在宫里应当也没什么势力, 往外递消息也难得很,我也是才知道。”

    她沉默了一会, 问:“他过得不好吗?”

    那是在宫里,面对的人是皇后,哪怕是至亲血脉也没有得到过他的消息。当年杜老爷子病重, 几乎要挺不过去, 他也没回来探望过,可见皇后对于他的掌控欲。

    无论是谁被监控十几年,灭绝人伦情爱,都会要发疯。更何况没有这么一遭,杜望津原本前途坦荡,最不济也是江南风流潇洒的墨客。

    姜若显然很快也反应过来,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沉默不语。

    顾淮安知道她纠结的地方, 适时开口, “杜家可能也会想要让你们见上一面, 毕竟亲缘是斩不断的。杜家的祸事虽说是因他而起, 本质上他也是受害者,为了杜家做出牺牲。杜老爷子到了知命之年,性情比我们想得豁达许多,杜家大爷和杜遇山也不是那种拘泥之人。”

    “那她呢?”她轻声问,声音在空旷的室内显得格外缥缈。

    为了防止意外,屋子里没有燃香,只摆了各种新鲜的果子代替熏香。果子的甜腻气息同冰鉴中散发出来的冷气混在一起,碎了一地的清香。

    姜若对柳如是的感情远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怀孕之后身份上的转变,让她会时常想起自己的这位生母。她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点,顾淮安留意到她这段时间提到杜家人的频率很高。

    顾淮安不好对此评价什么,只说了一个事实,“当时二夫人一眼能将你认出来,旁人只当她是病久犯了糊涂,后来才知道是你和生父的眼睛极为相似。”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是杜望春这位至亲兄长,也开始慢慢忘记杜望津的长相,可柳如是依旧能一眼从旁人身上看到杜望津的影子。

    若是说没有一点感情,顾淮安是不相信的。

    姜若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脑子又乱成了一团。她其实很不擅长处理这些关系,从前对着姜家那种简单的环境,尚且做不到快刀斩乱麻地处理,对杜家的关系就更加无力了。

    若是她从小生长在杜家,那现在也不需那么纠结。毕竟从小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更有能力和底气去代表杜家做出选择。可她偏偏不是,又贪恋杜家人对她的好,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个选择就伤害到杜家的人。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感到不安,总觉得自己身如浮萍找不到一个落脚点,茫然无措。

    没有边际的黑夜会将人的负面情绪无限放大,在炎热夏日里,她被冷得打了个哆嗦。

    小腹上传来一阵暖意,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自己的手掌贴了上来,不在意地将自己的下颌抵在她的颈间,侧头亲了亲她的脸,语气轻松起来。

    “见不见面都成,也改变不了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