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搞基建[穿书] 第5节(1 / 2)

顾念回过头,就见一队穿着护甲的人行色匆匆地推着手推车跑过来,昏暗的天色里看不太清楚,只能勉强看出车上堆得都是鼓鼓囊囊的皮袋子。

    虽说这个时代的宵禁制度已经半沦为摆设,但此刻报晓鼓还没敲,时辰尚早,这么一大堆人杀气腾腾横冲直撞的,还穿着护甲……

    说不定是镇东侯派进来刺杀人的那些兵卒!顾念的神经倏然绷紧,急忙避到墙边给那群人让路。

    他刚站定,一个高鼻深目的‘老外’就跑了过来。

    那人像是睡梦之中被人叫起来的似的,外甲都没有扣好,帽子也歪着,露出右耳缀着的黄金耳环,迎风招摇的甲带甚至抽到了顾念的胸口。

    顾念将身体紧贴在身后的墙壁上,才堪堪避开那个胡人士兵。

    那群人呼啦啦地跑过去,背后土墙的凉气顺着脊背沁进身体,他的心情也渐渐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无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他还活着。

    乱世也没关系,他看过原书,知道那些祸事发生的时间,只要提前避开,未必不能好好的活下去,哪怕是以这位顾司直的身份!

    眼下第一件事,就是先了解一下这位顾司直。

    顾念认命地叹了口气,开始翻看原主的记忆。

    原主顾司直的名字也叫顾念,比他小三岁,今年只有十八。同名同姓,长相,甚至右手手腕尺骨茎突位置上那颗小米粒大小的红痣,都与他一模一样。

    顾念一瞬间有些恍惚,这位顾司直真的叫顾念,还是因为他‘穿’进来的原因,才变成了‘顾念’?

    这到底是他自己的身体,还是原主的身体?

    他把手伸进衣襟,再次摸了摸腹部中刀的位置,那里的确没有任何伤口。但是小时候阑尾炎手术留下的疤痕还在。

    怎么可能?他愈发混乱,难道是他带着自己十八岁时的身体穿越了?

    太荒唐了吧?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顾念怔忪了会儿,也只得收拾心情,继续往下看。

    原主上面还有个大他四岁的哥哥,名叫顾言。

    顾家虽不是名门望族,但他们的父亲顾恒也曾官至从三品下,算得上显赫一时。可惜的是,顾将军十五年前就已经在与后突厥的战斗中不幸身亡,留下顾夫人和两个年幼的孩子。

    原主记忆里的父母倒不是顾念爸妈的模样,而且他是独生子,同辈里只有一个混血表哥,没办法与顾言共用一张脸。‘看’着那几张不太熟悉的脸,他才略微放松了些,至少不会再有混乱的错觉。

    顾言自小习武,为了与突厥人作战,七年前去西北加入了安番侯的外营,常年在外征战。

    因此,不算仆从管家的话,顾家的常驻人口目前只有两位,顾念和顾夫人。

    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顾夫人本就对小儿子宠爱有加,顾言离家之后,更是把对两个儿子的疼爱全都放到了一个人身上,要星星不给月亮,极尽宠溺。

    这几年,顾言跟随安番侯在草原征战,出生入死,连得数次战功,品级已经一路升到正五品下。

    原主长到十七岁,却整日里无所事事,纠集着一群狐朋狗友,斗鸡走狗,吃喝玩乐,沉迷樗蒲( chu pu )和叶子戏,花钱如流水,变成了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被许多人背地里叫做废物党。

    外面的风言风语自然也不免传进顾夫人的耳朵,大儿子十七岁的时候已经进了军营,小儿子却不思进取,顾夫人不免有些头疼。

    原主嫌弃读书太烦,去书院的日子三天里有两天要逃出去玩乐,顾夫人就试着帮他找了几个‘工作’,无奈这位少爷不是嫌弃兵营脏累,就是嫌弃学医地位低下,死活都不肯去。

    前年灵帝病重去世,年仅九岁的太子薛综继位,宰相林安堂而皇之的开始把持朝政,去年更是重新开放了‘门荫’,凡祖上两代有四品以上官员的人家,每家各有一个入仕的名额,只是需要 ‘捐钱’。

    顾夫人得到消息后,迫不及待地写信跟大儿子商量,耗费数百缗给顾念捐了个名额,想着算是给儿子捐个好前途,也能收收心,省得整日里跟着外面的三朋四友鬼混。

    钱给出去了,却迟迟没有音讯。大半年的时间里,顾夫人不停的托人打听消息,帮忙说话,一个多月前才总算安排下来个职位,大理寺司直,从六品下的文吏,三年任期。原主对这个职位倒还算满意,觉得说出去也体面,终于肯去‘上班’了。

    顾念叹了口气,也就是说,这位顾司直在大理寺也是实打实的新人,放在现代的话,试用期都还没满呢。

    司直负责核实口供、协同审议疑难杂案以及各等相关杂事。朝纲混乱,官吏也大多尸位素餐,大理寺的司直有六位,平时能轮得上原主这个新人的时候少之又少,他也日常混水摸鱼,乐得清闲,每日基本点个卯就溜。

    总之,原主家境还算不错,家庭关系也简单,就是眼高于顶,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名声极差。

    其中最荒唐的,要属原主从小到大那些败家的事迹,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原主的脑子其实真的不算笨,在十天里有八天跟狐朋狗友跳墙出去玩的情况下,他的成绩在书院也能维持在十来名的位置,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栽在各种骗术里。

    学打马球,不懂装懂地跑去买装备,在店主花言巧语的推荐下买了套最贵的,上场根本不合手,挥空杆摔下马,骨折躺了半年;

    盲目仗义,在书院里喜欢替‘兄弟’出头,每次听信一面之词就出手,几乎小半个书院的‘同学’都被他揍过,次次顾夫人都只能赔钱了事;

    痴迷斗鸡,砸大价钱买了十几只‘西域宝鸡’鸡仔,雄心壮志要夺斗鸡头筹,后来才发现是染色的普通肉鸡,最后都进了厨房;

    放大话说自己玩樗蒲全长安第一,被人做局,输到外袍都被别人扒走了,最后狼狈不堪地抢了自家小厮的衣服回家,沦为半个长安县的笑谈;

    樗蒲、双陆、六博、叶子戏,长安城内流行什么游戏,他就跟风玩什么,十赌十输,却依旧乐此不疲,甚至创下了赌坊里的最高连输记录’;

    为了在朋友面前证明自己胆子大,独自去城郊鬼宅过夜,却被那些人装鬼捉弄,吓得跳进河里差点得风寒死掉;

    跟着玩叶子戏认识的朋友学买古董字画,跟顾夫人要钱,信誓旦旦地保证既有文人雅趣又能增值,去地下‘拍卖’豪气地一掷千金后,买回来一堆废纸……

    原主的败家经历基本就是一部被骗史,堪称长安骗术收藏家,各种踩坑的大冤种。

    眼下的情况是,这个知名的‘冤种’,就是他‘自己’。

    顾念叹了口气,只得发挥双子座的特性,反过来站在另一个角度安慰自己,情况还不算太糟,至少还没到祸国殃民的程度,也不用为生计发愁。再说现在自己‘接手’了,只要‘痛改前非’,以后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荒唐事就行了。

    他还没有给自己做完‘情绪□□’建设,就看到了原主在刑房里指挥那几个狱卒对年深严刑逼供的情形。

    场面的血腥程度,简直触目惊心。

    画面比文字更有震撼力,亲眼‘看’过之后,他总算明白年深为什么让自己跳下去了,换他也不会相信之前的那些拷打是在演戏,能信守承诺放自己一马,真的是君子信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