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这次他没有做噩梦。
顾念睁开眼睛,他就看到雕饰豪华的马车顶,耳畔还有车轮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在车上?顾念把目光从车顶晃悠得让他头晕的水晶络上移开,艰难地转了下头,发现井生正坐在他旁边,用右手半支着下巴打瞌睡。
井生的黑眼圈异常严重,估计是最近为了看护他没少熬夜,顾念没有叫醒他,把头转向了另外一侧。
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透过窗帘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天色昏暗,顾念一时有些糊涂,分不清到底是清晨还是傍晚。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顾念尝试着想要坐起身,脑袋却沉得要命,手臂也软绵绵的,使不上什么力气。
“嘶!”手臂的动作牵动了胸前和背后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中箭的位置,他身上只穿着中衣,伤口还包着纱布,因为刚才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抽痛着,还隐隐有些发痒。
他咬着牙又试了一次,依然以失败告终。顾念不敢再自己瞎折腾,只得继续维持躺平的姿势。
路面坑坑洼洼的,并不平整,外面也安静得很,除了马蹄,听不到吵闹的人声。顾念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们不在长安城内。
离开了长安,那会去哪儿?凉州吗?
为什么不等他伤好了再出发?
他们这到底是赶了个大早出发,还是已经走了整天在往客栈赶?
顾念的脑子里冒出许多问号。
马车又经过了一个坑,井生一下子被颠醒了,顾念也被震得伤口发疼,忍不住捂着胸口闷哼了声。
“小郎君?你醒了?”
井生惊讶地扑到他跟前。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都昏睡了十几天了。”井生激动得直流眼泪,不停用手背擦拭着眼角。
十几天?居然这么长时间的吗?顾念不禁有些惊讶。
“傻瓜,我都醒了,你还哭什么,”顾念笑了笑,“这是要去哪儿?”
“凉州。”井生端起旁边的执壶倒了半杯水给他润喉,然后欣喜地掀开车帘朝外面大喊,“醒了,小郎君醒了!”
前后立刻传来停车的各种杂响。
顾念身下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没过多久,车身一晃,秦染和顾言率先登上了他们这辆马车,紧接着岳湎也挤了上来。
偌大的车厢,登时就被挤得满满当当。
顾念在井生的搀扶下忍痛半坐起身。
“阿兄?”看到顾言,顾念不禁有些吃惊,后来才反应过来,叶九思是去安番军那边求援的,他带回来的援军,十有八九就是顾言带队。
“醒了就好。”顾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欣慰。
“你轻点。”见顾念被拍得皱眉,秦染‘嫌弃’地拍开了顾言的手,抓住顾念的手腕开始给他号脉。
顾言无奈地往后让了让,岳湎也抓起顾念的另一只手,同时给他切脉。
顾念:…………
这个阵仗是不是有点大了?
两边车帘动了动,突然探进来两颗脑袋,吓了顾念一跳,再仔细看,才发现是挤不进来的夏初和陆昊,绕到了马车车厢两边。
你们两这出场方式,跟恐怖片似的,顾念默默在心里吐槽。
切完脉,秦染和岳湎也松了口气,剩下来的,只要慢慢养伤,好好调理身体就可以了。
“对了,小世子怎么样?”顾念想起叶九思的腿也受了箭伤。
“他比你的状况好多了,前面喝完汤药刚睡着,不然听说你醒了,肯定哭着喊着要过来。”车门帘一掀,墨青也赶过来了。
“那就好。”顾念长出口气,放下心来,叶九思还活着,他这箭挨得也算值了。
“阿兄不用回安番军吗?”
“我让回去的大军带了口信,先把你们送到凉州我再回去。”
左右扫了两圈,顾念都没看见年深,不禁有些奇怪,“年深呢?”
去凉州的话,年深为什么不在?
他话一出口,众人脸上喜气洋洋的表情全都凝滞了一下。
“天太晚了,咱们还是先赶路吧,等找到投宿的逆旅再详细说。”顾言含糊地道。
“对,赶紧先找个地方让我熬药。”秦染紧跟着接了一句。
“先赶路先赶路。”
众人纷纷离开,比来的时候散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