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
“你不觉得朝你和叶九思放冷箭的人有些蹊跷吗?”顾言不紧不慢地轻叩桌案,“根据小世子的描述,当时那些冷箭明显就是冲他而来的。
那些契丹人明明没来过长安,甚至大部分不懂汉话,之前为了出城求援,叶九思身上也换做了便衣。那么,契丹人是怎么认出叶九思的?”
没错,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人的目标确实极为明确的就是叶九思。顾念后背微凉,“难道动手的不是契丹人?”
这个时代的画像那么抽象,能准确认出叶九思的,应该是见过他的人。一个契丹人想要混入长安或者洛阳,本来就极难,想见到叶九思,就更难了。
难道又是陆溪?
顾言叹了口气,“衣着打扮都是契丹人,事败之后就立刻服毒自尽了。就算是汉人假扮的,也应该是一路都混在契丹人的队伍里。”
“也就是说,要么有汉人跟契丹人勾结,要么就是这些契丹人里已经混入了某些汉人的势力。”
顾言点了点头,目光如炬,“年深说,他想亲手找出害你们的人,以绝后患。”
顾念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你就没什么想跟阿兄说的吗?”
“说…什么?”顾念装傻。
“都可以,”顾言眉峰微扬,“比如你受伤了,他为什么比我这个做阿兄的还紧张?”
顾念:……
“比如绣着他们年家家训据说他从不离身的那支金丝手套为什么在你身上?”
顾念:………………
“比如他走之前为什么找人拿走你那个图案奇怪的羊脂玉佩复刻了一块带走?”
顾念:???
年深复刻了一块他的玉佩?这事他是真的不知道!
“还有,年深给了我两张石山矿脉图,让我转交给安番侯开采。他说那个矿脉图是你发现的。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发现的矿脉图却在他手里吗?”
怪不得安番侯放了顾言这么久的‘假’送他去凉州呢,敢情是得了两张矿脉图。
年深这个笨蛋,送给安番军做人情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提是他发现的?顾念暗自在心里吐槽。不过再仔细一想他也就明白了,正因为是给安番军的,年深才想让这份关于矿脉的功劳还是有部分算在他的头上。
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就有些尴尬了,亲哥在那边,你却绕了一圈,这算是怎么回事?
站在顾念的角度,他跟顾言并没有真正的兄弟之情的基础,见面又少,比起亲情,他对顾家的人的态度更像是接手这个身份之后的责任,自然不会把顾言放在第一位。但以现实的身份,他弃亲哥而选择年深,就很难解释了。
在承认自己跟顾言没任何兄弟之情和恋爱脑之间,顾念不得不选择了后者,“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想着让他拿去发展凉州,而且你也知道的,我看不太懂地图,不知道里面的矿脉还有安番军那边的。”
“你们,真的……”
顾言顿了顿,棱角分明的脸上现出为难之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嗯。就是阿兄想的那样。”死就死吧,反正现在他身上有伤,顾言也不能动手。
顾言叹了口气,沉默良久,而后轻轻把手搭在顾念的后颈上,神色认真的道,“你记住,他要是敢欺负你,就立刻告诉阿兄。阿兄一定替你讨回公道,别人怕他姓年的,我可不怕。”
感觉到顾言的郑重,顾念不禁心头微热,虽然从小打到大,恨铁不成钢,但是在顾言心里,其实还是很疼这个弟弟的吧?
等一下,顾念猛地想起顾言这次带回来救援的,是安番军的左翼军,书里那支跟年深缠斗许久,咬住他不放的安番军,也是左翼军!
这么说来,拦住年深的就是顾言?毕竟在原书里,顾念是被年深杀死在大理寺的。
“阿兄,谢谢。”顾念恍然领悟,顾言刚才说会帮他讨回公道,是真的会做到不死不休的那种。
他深吸口气,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顾言。从今天开始,他也会努力把顾言当作自己的亲哥哥看待的。
顾言的身体僵了僵,而后又放松下来,窘迫地嘟囔了句,“都多大了,还跟阿兄撒娇。”
“多大也是你阿弟啊!”顾念理直气壮。再说了,他都还没加冠呢,跟家人撒个娇怎么了?
“阿兄,我想去平洲,你能送我过去吗?”既然跟顾言坦白了与年深的关系,顾念索性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到了年深之前提过的,从安番军那边绕路赶去平洲的做法,虽然会远一些,但路上能安全许多。
“不行。”顾言断然回绝。
顾念:…………
说好的兄友弟恭呢?
“你知道这个季节横穿草原有多辛苦要走多久么?再说了,你现在去平洲能做什么?你长这么大,连北风都没吹过几回,去那种冰天雪地的地方,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撑不住。除了给年深分心添乱,还能做什么?”
顾念咬了咬嘴唇,沉默不语。
“我现在带你去,既是害你,也是害他。”见他还不死心,顾言只得又劝他,“你如果真想帮他,不如先安心的养好身体。阿兄答应你,等你好了,时机合适,一定亲自送你过去。”
“说话算话?”顾念抬眼看向顾言。
“说话算话。”顾言认真点了点头。
顾念也不得不承认,顾言说的有道理。他手术后会断断续续的发烧这么长时间,明显就是出现了术后感染的症状。如果他不把身体调理好就胡乱行动,确实容易出问题。
“那阿兄你好好休息。”顾念站起身,准备回房。
顾言也起身,将他送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