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们回来之后没有看到杜泠,原来是带人打猎去了。
“给兄弟们加餐!”杜泠举着手上的兔子朝这边挥了挥,那些兵卒立刻举起手上的酒杯热烈应声。
瞥见年深和顾念,杜泠将东西交给旁人,大步朝他们的桌案这边走来。
“麾下!”杜泠抬平手臂,朝年深叉手行礼,神色郑重而认真。他比两年前黑了两分,也瘦了两分。
“辛苦。”年深眸色复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简单的两个字。
“不会。”杜泠强忍着心内翻滚的情绪,眼底却还是泛起了泪光。
“等救出五郎,我定要陪你们好好喝一杯。”年深也有些动容,捏住杜泠肩膀肩膀的手指也微微发颤。
“那我先陪七郎喝一杯吧。”
为了缓和气氛,顾念连忙拿过个新的粗陶酒杯,往里倒了杯浊酒,将那个新的杯子递给杜泠,又端起自己的酒杯。
他一通忙和下来,杜泠也长吸口气,收敛了情绪,接过杯子,痛快的一饮而尽。
顾念也举起酒杯,大约是之前在想酿酒的事情的缘故,他觉得杯子里的酒愈发难喝了。
“顾司直可是在长安没喝过这么差的酒?”见顾念皱脸,杜泠调侃了他一句,又感慨地瞥向手里的空杯,“其实凉州那边还有更差的呢。”
单论物产,凉州以前可是比北地还要贫乏的。
“放心,一定让你们喝上好酒。”顾念终于艰难的将那口浊酒咽了下去。
“你要酿酒?”年深敏锐的察觉到了顾念话里的意思。
“嗯,希望回头能多赚点钱,贴补谷内的开销。”顾念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那这事顾司直可不能忘了我,”杜泠又恢复了往常那种挂着三分笑意的模样,瞥了不喝酒的年深一眼,弹指敲了敲空杯,“毕竟说起酒,我可是比麾下懂得多些。”
年深:……
“好,那我就先跟七郎请教一下,你觉得什么样的酒算是好酒?”顾念拍拍顾良的脑袋,示意它让开自己身边的位置给杜泠坐。
白老虎抻了个懒腰,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在后面绕了两圈,最后硬是把脑袋挤在顾念和年深中间,耍无赖似的下巴一支,趴了下来。
顾念:…………
顾念其实不太喝白酒,所以对提纯后的酒口味并没有太大把握,所以才想听听杜泠的想法。
杜泠和吴鸣都算是爱喝酒的,夏初和秦染没他们那么喜欢,却也能聊上几句,席间边吃边聊,根据他们的意见整理下来,好酒大致需要四个要素,香气馥郁悠长,味道丰富醇厚,口感顺滑舒畅,最好还能强身健体。
这个时代酒的口味其实大多还全靠泡,过年喝的花椒酒,泡花椒,菖蒲酒,泡菖蒲,后世大名鼎鼎的屠苏酒,更是加了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等一大堆东西。
泡这些东西的目的,除了增加酒的风味之外,另外一个想法就是希望饮用之后能够强身健体。
喝饮子希望能强身健体,喝酒也希望能强身健体,顾念不禁想起了后世那些吹嘘到没边的保健品,原来,强身健体这个忽悠人的卖点,从古至今,源远流长啊。
当天晚上,顾念就先着手画起了蒸馏设备,他对工业化的蒸馏设备没概念,只能先用实验室风格的,墨青带来的人里面就有会烧制玻璃的工匠,有了图纸,相信很快就能弄出来。
顾念熬夜画图的时候,年深也没闲着,从外面将那张‘餐桌’搬了进来,也铺了张纸在写画。
半个多时辰后,顾念打算放松下酸疼的脖颈,揉着后颈走向年深那边,他一动,趴在旁边的白老虎也醒了,跟着他亦步亦趋了过去。
年深那张桌案上摆着的是兵卒训练区的布局图,他们现在既然已经回来了,练兵的事情就要立刻提上日程。
关于特攻队的训练方式,他们一路以来也讨论了不少,大致需要分为基础训练和特殊训练两类,相应的器械和场所需求也不同。
基础训练自然就是普遍的体能、兵器使用以及阵列配合等所有兵卒都必须掌握的内容。这部分需要配套的是平整宽阔的场地,供跑步、扎马、角抵、蹴鞠、挥枪,变阵之类训练的使用。
而特殊训练,则是针对攻略渝关而进行的,分为轻功、跃障以及新式装备使用。
比如渝关的城墙高度非凡,相对的,就需要加强攀爬,架索,过索等技巧的练习。这个区域,就要布置出各种障碍器材,包括模拟搭建出一面高度与渝关城对等类似的城墙。
在路上顾念的思路也是天马行空,想到什么训练器材就会随性的画出来跟年深讨论几句用途,准备回到谷里有时间再筛选,现在再看,年深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默默完成了筛选工作,整合规划后,完美放置进了训练区。
年深现在在写的,则是兵卒们的训练计划。
飞来谷现在即使不算全员皆兵,也差不多是九成皆兵的状态。
除了身为兵卒本身的训练之外,大家还要承担日常的庄稼耕种,谷内各种建筑搭建,以及后续工匠铺一些基础事项的帮忙,打猎包括日后顾念的酒坊劳作等各种工作,中间涉及的事项繁杂琐碎,必须统筹安排好人手的交叉轮转,才能将训练和工作负荷配备到一个合理而平衡的状态。
“你以后可以跟着大家一起训练减肥。”顾念戳了戳白老虎的脑袋。
他后来问了井生才知道,他们离开的这段日子,这个家伙,井生给它准备的吃食一点没浪费不说,还时不时的跑到林子里去扑兔捉鸡给自己加餐,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迅速胖了几圈。
“呜~”顾良抗议性的发出了声喉音。
“抗议无效。”太肥胖的体形会给身体造成负担,老虎也不例外。
白老虎顿觉虎生无趣,萎靡地趴了下去。
“说起赚钱,除了酒之外,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这个?” 年深写完最后一个字,用下颌点了点桌案。
顾念顺着他的动作看看桌案,“你是说纸?”
“嗯。”年深放下笔,抬手帮顾念揉起了后颈,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顾念立刻舒服得小猫似的哼唧了一声。
年深的手指顿了顿,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我记得当初听说过,你让孙家纸坊做的那种寒门纸其实极其便宜,北地虽然文风不胜,但基础的需求量也不小,如果能有种便宜的纸张出现,应该会很受欢迎。”
那玩意其实明明不是用来做这个的,顾念牙疼似地皱了皱脸,下意识的就要反对。
但仔细想想,年深的提议却不无道理,飞来谷周围本就草木繁多,采集起造寒门纸的原料也极为方便,简直可以说占尽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