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禁目瞪口呆。
粥还没煮好,夏初便去盛了两碗米汤,让他们喝完糖水再垫垫肚子。顾念便一边喝米汤,一边讲起了他们在底下探查陵墓的状况。
说到‘彝器’的时候,顾念才想起似乎没看到崇澜。问过之后才知道,为了保证‘监测’余震的准确性,金龟必须放在相对比较平整的地方。此事此刻,崇澜正带着他那八只小金龟蹲守在山下一处合适的空地,并跟众人约定需要预警的时候以响箭为信。
听到那座墓室内五光十色的宝藏,众人愈发震惊,这是什么样神一般的运气,人家摔一跤头破脸肿,你们两个摔一跤摔出个价值连城的古墓!
“敢情我们在上面忙死忙活担心得要命的时候,你们两个居然在底下逍遥快活!”吴鸣郁闷的拧起眉心,早知道他当时为什么要抓着那个村民听故事?跟着顾念就能直接去故事里走一趟了!
顾念无辜地拽了拽已经撕到腰间的衣摆,“你看我这样子,像逍遥快活吗?”
吴鸣:……
“还等什么,顾司直,麾下,你们赶紧把墓道的地图画出来,咱们好下去搬东西。”萧云铠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现在不行,”年深摇了摇头,那个通往墓穴的盗洞还是有些危险,万一碰到余震出现坍塌就糟了,“五郎、七郎,严守消息,暗中派人看管此处,等到余震全部平息,再派人过来探墓。”
“是。”萧云铠和杜泠叉手领命。
喝完米汤,顾念和年深也恢复了些力气,众人在裂缝边缘挂了【山石可能崩塌,危险勿近】的警示牌,怕有些百姓不识字,顾念又画两幅图画做备注。
“这个倒是不错,简单易懂。”杜泠看到之后,赞誉地点了点头。附近有不少地方出现了地陷的土坑,十分危险,他们也没有更多的人力去逐个看管那些位置,插个这种牌子可能就会好许多。
顾念点了点头,无论现在已经有的酒精,还是未来可以用石油提炼出的汽油等燃烧物,都很容易引发火灾等各种意外,再加上各种有毒有害的东西什么的,其实最好都能有明显的警示。
他决定晚点就设计几个常用的简单易懂的统一标识牌,然后在各个城池推广,再加进启蒙书的尾页和图书馆的基础讲解里,未来大家看到这种标识图案,即便不认识下边的字,也能大致明白那是有毒有害之类的不能碰的东西。
众人下到半山,远远就看到崇澜坐在一片空地上,兢兢业业地守着八只小金龟。大约是他们人数太多,脚步引起了地面的微颤,正盯着金龟的崇澜猛地抬起了头,见到他们大队人马下山,又辨认出中间穿道袍的那个身影,才微微松了口气。
回到定州的军帐之后,顾念也打听了一下金屋山附近那几个村子的救援状况。
吴鸣等人在山上救他们的时候,山下各村的救援工作也并没有耽搁,都在夜以继日的进行着。毕竟当初在锦州城的时候,顾念就告诉过大家,遇灾之后的那二十四个时辰是最宝贵的,人救出来的越晚,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小。
金屋山附近的村子,受灾都比较严重,死亡人数基本都达到了各村人口的三成,其中最为惨痛的,就是顾念去过的那个被泥石流淹没的村子,死亡人数已经接近村庄总人数的七成。
顾念听完之后,心里愈发沉甸甸的。
唯一的好消息居然是崇澜带来的,根据他这几日的观察,大地的状况已经趋于平稳,近期再次发生大型余震的可能性已经比之前降低了许多。
顾念和年深拿出那块‘彝器’的铜牌时,崇澜微微怔了一下,“附近有大墓?”
顾念和年深对视了眼,顿时了然,他们想得没错,墓里的那具白骨就是陆溪手下的四器之一。而且,这四器显然各自有明确的分工,‘彝器’就是负责盗墓敛财的。
“他死了。”年深把那块铜牌放在桌子上。
崇澜转头看向窗外,目光落在连绵的远山上,“他失去消息已经有五六年了,我猜也是死了。”
“为了感谢你这些日子的帮助,我们会帮你把这位同侪好好下葬的。”
崇澜无语地看向顾念,“你如果真的感谢我,不如放我走。”
顾念眉峰微扬,迎着他的目光道,“你如果真的想走,当日在金屋山下那么好的机会为何不走?”
崇澜噎了噎,脸上微微现出愠怒之色,“我累了,两位请回吧。”
“好好休息。”顾念跟年深起身离开,这次谈话,又是不欢而散。
一个月后,定州城内外已经开始了重建工作,金屋山的村民们,也被迁移到了相对比较安全的地带垦荒和修建新屋。
跟崇澜确认过大型余震基本结束之后,年深派人去金屋山里运出了那批墓穴里的财宝。
那天顾念去年深的军帐,探看他手臂的恢复状况,进帐就听到萧云铠眉飞色舞地在跟年深报告挖墓取宝的情,“要说那个修建陵墓的皇帝是真有钱,打开外层的黄金椁之后,内层的棺材也是黄金的,差点没闪瞎我和七郎的眼睛,估计棺材里贴身的宝贝也少不了。可惜你不让往下动,我们就没再开了。”
说到最后,萧云铠略微有些遗憾。
“知足吧,”顾念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无数人进山寻宝,现在能意外被我们寻获,已经是幸运,你怎么好意思一点都不给贵妃前辈留?”
“我就是说说。”萧云铠挠了挠后脑勺,“这一个多月,我跟七郎提心吊胆,每天睁眼就轮流去金屋山底下看守,既怕里面的东西被人偷了,又怕再来场地动,把墓道震塌了。”
“这么说来,你们两个为了让贵妃‘睡’踏实,岂不是每天站岗,跟给贵妃守门的门神似的?”顾念打趣他道。
萧云铠怔了怔,转头看向杜泠,哈哈一笑,举起右手做了个托举的动作。
杜泠也笑着抬起双手,做了个类似撕扯的动作。
“什么意思?”顾念觉得他们两个笑得不太对劲儿。
他一问,萧云铠笑得愈发大声,“没什么,只是想起军营里弟兄们这些日子经常打趣儿的一句话。”
“什么话?”顾念追问。
“不能说。”萧云铠连连摆手。
顾念狐疑的看向端坐在桌案后的年深,年深立刻摇头,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他再转向杜泠,杜泠连忙起身,“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先走了。”
萧云铠反应慢了一步,见杜泠脚底抹油溜了,才反应过来,等他想要起身,已经被顾念硬按住了肩膀。
萧云铠不敢跟他用蛮力,只得坐了回去。
顾念朝年深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来问。
眼见着顾念不知道肯定不会罢休,年深无奈,只得对萧云铠道,“说吧,到底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