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附近低矮的石砖房门帘被掀开,一个头戴黑色帷帽,将脸遮的严严实实,肚子格外壮观的男子,被人搀扶着走出来。
那人似是转了身,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不动。
好一会后,他才一步步艰难地走来。
在距离张婴一行人三米的位置停下。
他有些敷衍地行礼,没有用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词汇,粗着嗓音道:“你们不该来的。”
众人看向他,没有开口。
张婴配合地唤了一句:“来都来了。”
“那该走了。”
那帷帽男子声音像捏着鼻子发出来的,“在这里,就会被牵连诅咒,怀上巫神之种。赶紧走。”
众人没动。
帷帽男子声音带着些烦躁,继续道:“别不相信。当初与东女部落打……打交道时,她们故意引我们来这一片诅咒之地安营扎寨。最初我们也听过男怀孕的传闻,也是不信,不屑一顾。
然而大半年后,这肚子不受控制地越突越大,我的随身内侍已经死了两个,你们速速离开。”
太医令忽然严肃地开口道:“臣等正是为此疾而来。”
张婴听了一耳朵形容词,光看他们的传播途径,症状发病的过程,真的与血吸虫病很相似。
血吸虫病是伴随南方地区数千年的瘟疫。
千年前的东汉医术《医简》上,就有用斑蝥治疗血吸虫病的药方。之后,晋代葛洪的《肘后备急方》,唐代的那位和尚等,后续朝代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新方子。
解放后,国内无数医师采取几十种药方,治愈上千万血吸虫受害者,大家甚至一度以为血吸虫病症会彻底灭亡。
但一直到03,卫生部颁布了《血吸虫病重大疫情应急处理预案(试行)》,大家才明白,这个流行性极大的瘟疫只是被人为压制,从未彻底根除。1
张婴见不是什么离谱的巫蛊之术,而是血吸虫,虽然这病也难搞,但心态确实放松了一些。
然而张婴是淡定了。
目睹这么多病患,尤其听到这些人即便用了防疫手段,依旧莫名其妙就变成大肚男后,嬴政的心反而提起来。
“阿婴!”嬴政忽然拎起张婴,递给赵文,“速带他回去。”
赵文闻言一愣。
他第一次没有听从指令,而是拱手道:“奴岂可置陛下于险地,奴不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陛下才应当速速与婴小郎君离开才是。”
“嗯?”嬴政眼睛一瞪。
赵文瞬间不敢说什么。
帷帽男子在一旁搭话道:“都回,父皇你们都回……”
说到一半他忽然捂住嘴,宛如石化般僵硬了两秒,猛地转身往回跑,似乎想忘记自己掉马甲的这一幕。
旁边房屋一小男孩走出门,一看就急了,用带着浓浓口音的话喊着,道:“别,别跑哇!滑胎可会死人的?!”
众人:……
表情裂开了。
“噗!”
张婴也不想笑,但看这里的情况,居然真的把男子们当孕妇在伺候,他真的有些忍不住啊!
他强忍着笑意,大声道:“公子别跑了!注意身体!”
然而逃亡的帷帽男子却并未停下,嘴上还不忘喊着:“我不认识什,什么公子,公子高的!”
张婴:……
大哥,我给你留面子了没唤名字,你自己不争气啊
!
这时,帷帽男子忽然“啊”惨叫一声,然后死死地捂住了肚子,蹲了下来。
众人连忙担忧上前。
之前就慌张的小男孩,此时也跟着惨叫一声,尖叫道:“完了!快,快来救人啊!落红了!”
张婴一个踉跄。
其余人也被“落红”两字雷得不轻,就连嬴政都不慎拽掉一根胡须。
……
一阵兵荒马乱。
最终,小男孩从疾医所捧着一大碗热腾腾的汤药冲了过来,一名疾医打扮的男子也跟着一起冲过来。
太医立刻上前喝了一小口汤药,然后快速说出几个草药名,疾医反应还有些慢,但小男孩迅速开始报中草药的名单,约莫说了四个。
太医见状有些诧异,他看了一眼小男孩,然后看向疾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