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
嬴政沉吟片刻,忽然抬眉一瞥,似笑非笑道,“何故一直盯着阿婴?莫非想要那矩子令?”
“不不不!”壮士连连摇头,“臣虽继承相里勤的称号,但我秦墨可不是齐墨、楚墨那等顽固不化的三流门第。在我看来,矩子令什么的还不如婴小郎君弄出来的果酒、蜡烛迷人。
只是不少墨家门徒在婴小郎君那获得了长足的进步和功绩,我也有些好奇,不知能否去参观一二。”
张婴抬头看他,这壮士居然是秦墨的领头人么,怪不得有些包工头的气场。
“当然欢迎啦。”
张婴巴不得工师工匠越多越好,“正好我们最近在研究廉价纸的问题,却不得其法。您若是愿意来研究,研究出来的成果功绩都归你,我一点都不要!”
“哈哈哈哈!果然如传言中一样豪爽!”相里勤哈哈大笑,欣赏地看着张婴,“老夫心怀甚慰,秦墨后继……”
“咳!秦墨后继之人,你可以多再挑挑……”嬴政瞥了相里勤一眼,语气斩钉截铁,“阿婴,走吧。”
相里勤一愣,无奈地笑了笑,是他妄想了。
嬴政向前走了几步,张婴犹豫了一会,没有立刻追过去,而是先冲向相里勤,他仔细地告诉相里勤墨家临时工坊在哪里。
然后鼓吹了一下纸张的重要性,
期待对方能对纸张有所作为。
之后,他这才重新跑向嬴政。
嬴政走得慢,张婴小跑一会便追到,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为何闭口不言?”嬴政忽然道。
张婴一愣,昂首道:“怕惹仲父不开心?”
嬴政轻笑一声,垂眉看向张婴,调侃道:“你竟会知我不开心?何时学会的察言观色?”
“嘿嘿。这还用看吗?阿婴的心时刻挂在仲父身上。”
张婴打了个马虎眼,撒娇地拉着嬴政,“仲父但凡有那么一丁点不高兴,阿婴这儿立刻扑通扑通的疼起来了。”
嬴政脸色古怪,扯了一下张婴的脸皮,道:“从何处学来的油腔滑调。你以后少给我去祸害咸阳的小淑女们。我可不想被人找上门,丢人。”
张婴眨了眨眼,露出不知道仲父在说什么的表情。
“小郎君……过……来……啦?”
张婴闻言一顿,扭头看见一位医吏正战战兢兢地靠过来,他手上还拿着一个猪蹄。
“怎么了?”张婴看着对方,“是猪蹄不好用吗?”
他在科普完外科缝合手术后,为了让大秦军医们能更快更好地给大秦士卒们上手治疗,他特意将21世纪外科医生们练手的方式——猪蹄表皮缝合,传授给他们。
“不,不,不……好用的。”医吏的嗓音有些颤,目光飘忽。
“何谓猪蹄?”嬴政忽然道。
张婴听到仲父开口,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医吏应该是见过仲父,并畏惧其身份。
“嗯,仲父也知道桑皮线缝合很有效果嘛。这个猪蹄可以给殇医们练手。”张婴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又笑了笑,“缝合得好,止血更快,日后伤疤还能淡一些,更好看。”
“伤疤可是壮士的功勋!”嬴政摇了摇头,显然对美化疤痕这个说法不怎么感冒。
他驻足而立,遥遥看了一会不远处的烟囱,片刻后,他身体步伐一转,向西南方,也就是医吏、医卒们用膳休息的帐篷。
……
医卒、医吏们的聚集地临河而驻。
河岸旁一块块大石头上摆满了剃了毛的猪蹄,医吏们几乎都是一个造型——低头族。
他们认真端详着手中的猪蹄,互相之间还会低声评价彼此的水平。
“你看看我这个缝合怎么样?平整得很!”
“不错,你缝合技术很好啊!谁碰上你治疗是福气啊!不像我,这猪蹄滑不溜的有些难。”
“你抓握的力度再小点,要跟着脉络走,这缝合得不行,过不了太医令那一关。”
……
还有一位殇医,捧着几乎看不到完整表皮的猪蹄,被太医令指着鼻子骂:“我让你缝合伤口不是创造伤口!全是碎肉,回收想下锅都怕没人吃!你这是救人还是杀人?
若是三日之后还是这种水平,你也别练了,我不可能把猪蹄浪费在你身上!给我回咸阳做屠户、做庖厨去!”
那殇医就差汪的一声哭出来。
旁边还有医卒点头,笑道:“可加把劲吧!最近负责狩猎的秦卒说,附近的野猪窝都快被端没了。以后怕是真的没猪蹄提供给你了。”
这话说得旁边的人都嘻嘻哈哈笑出了声。
张婴也是勉强忍住笑。
他抬头看嬴政,本以为仲父过来是有什么目的,没想到对方只驻足听了一会,便又沉默地转身离开。
张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