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个问题砸出来,连温文尔雅的扶苏都有些稳不住脸上的表情。
但他还是简洁明了地将十多个问题,有耐心地回复了一遍:“前日便抵
达荀阳。当然思念阿婴。一同回咸阳。接了信特意赶来的……”
扶苏这般耐心惹得旁人频频侧目,站在扶苏旁边吃瓜的如桥看看扶苏,又看看张婴,轻轻地“啧”了一声。
偏偏扶苏与张婴两人聊在兴头上,完全没注意旁人的目光。
等扶苏将张婴的问题全部回答完,他才将张婴放平站稳,微笑道:“阿婴,课业完成得如何?”
张婴小表情一垮,终于忍不住哀怨道:“扶苏阿兄,你是我的好大兄,不是授业夫子啊。”
扶苏什么也没说,只露出一个微笑。
张婴后背脊一凉,忙道:“我课业完成了!我拿来给阿兄看!”说完,扭头就往船舱跑步,没一会儿,他抱着写好的作业又重新跑回来。
一边跑,张婴还在琢磨着怎么让扶苏变回曾经的好阿兄。
跑到一半,张婴瞳孔一缩,立刻加快了脚步,同时挺直了背脊。
不光张婴开始注意仪态,就连港口前坪劈西瓜、啃西瓜的人的动作幅度都变斯文起来。
这全因正在和扶苏对话的人。
那人正是身高近九尺,器宇轩昂,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王霸之气的嬴政。
“仲父!”张婴一溜烟来到嬴政身前,见对方额间流淌着汗水,张婴拿出折扇给嬴政扇风,“可有凉快些?”
“这是扇?”
嬴政的目光落在扇面宽度一致的褶皱上,顺手将它折起来,又展开,“也是百越的小物件?”
“非也非也!这是我们大秦的小物件。”
张婴嘿嘿一笑,虽还没研究出能书写的纸张,但工匠们倒是用初级版的粗纸,糊了一个折叠竹扇出来,“廉价又方便,日后指不定人手一个。”
嬴政听闻,缓缓展开扇面,看着上面毛毛躁躁的“日日发财”四个字,嘴角微微抽搐。
但很快,他手指轻轻抚摸着扇面,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扶苏的目光也同样落在扇面上。
……
“敢对商贾之事如此自信,也只有婴小郎君了。”带笑的嗓音响起。
张婴扭头一看,来者居然是身披软甲,一副即将出征将士打扮的公子寒,怪不得这话说有点阴阳怪气。
“寒公子。”张婴正经行了个礼,便没再有看他。
公子寒又靠近了一步,眼神奇异地打量着张婴,仿佛想从透过张婴脸上看到什么人。
顿了顿,他才开口道:“婴小郎君,父皇曾说,商贾之道小道儿,没想到婴小郎君居然真的用商贾之道为百越开辟了新天地。
若你再痴长几岁,我定要推荐你去少府,或者治粟内史当官才是。”
张婴有些诧异的看向公子寒,虽隐约察觉到对方的不怀好意,但这话着实令他开心。
他刚准备互吹两句,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一抬头,居然看见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的扶苏。
扶苏慢条斯理地开口道:“阿婴有管仲之才不假,但其他方面也颇有才情。正好年龄小,不管少府、治粟内史,还是主管诏狱、修律令的廷尉处,掌管秦朝对外邦交往的典客,阿婴都可去也。”
公子寒表情僵硬了一秒,眼底闪过一抹惊疑不定。
为何会提到廷尉、典客?
他故作平常,只干巴巴道:“去各个九卿闲逛的话,极易学而不精,岂不是磋磨了婴小郎君的才能?”
“是吗?”
扶苏定定地看了公子寒一眼,开口道,“既如此,二弟日后少去廷尉、典客处。以免邯郸学步,辱没了你的才能。”
公子寒:……
他抿了抿唇,不敢再说。
张婴听到这里才有些明白。
不知道什么原因,公子寒想将他钉死为财务官之类的位置。
扶苏阿兄听到这话很不满,直接暗示公子寒,你若只想让张婴困死待在一个位置,那你也别去拜访朝中其他大臣。
张婴虽然对去九卿没太大兴趣,比起被期待,他更渴望望父成龙!
但扶苏是为他好。
他当然得力顶了!
张婴先配合地举起大拇指,吹捧道:“不愧是扶苏阿兄,就是与庸人不同,眼光也不一样。仲父,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龙生九子各有所好。
好在还有扶苏阿兄与仲父一样有识人之明呢!”
嬴政似笑非笑地瞥了张婴一眼,片刻后,还是很给面子地“嗯”了一声。
扶苏一愣,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