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曾秉公处理。”扶苏皱眉轻轻叩了叩书案,回过神后猛然起身,“不行。我得去见父皇。”
淳于越一愣,转而惊喜道:“对呀!妙呀!正应该趁着这个时候进宫与陛下好好交流一番,十多年的父子情岂会比不过……”
“……不是。”
扶苏无奈地瞥了一眼淳于越,知道对方误会了,回了一句,“这样对阿婴不公平。”
淳于越笑容僵在脸上,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小心翼翼倒:“什,什么?长公子觉得……对张上卿不公平?”
扶苏点头道:“是也。父皇将阿婴摆上这个位置,本就有欠考虑,容易委屈他。如今遇上这事,父皇不帮衬一二更是不妥……我自是要去的。”
淳于越整个人都呆住了。
长公子,你要不要听听你说了什么?
你敢不敢当着大秦所有朝臣们的面将这一番话说出去!
当上卿还委屈了?
怎么感觉你比陛下还要偏心啊!
淳于越傻了好一会,才强打起精神,再次步履匆匆地追着扶苏的身影出去。
他喘着气道:“长公子,长公子啊……这,这何曾对张上卿不公平啊……”
淳于越本来想说一句是张婴太肆意妄为,但观察了一下扶苏的脸色,他又讲话咽了回去。
顿了顿,他委婉道:“即便大秦某些官吏玩忽职守,但也不可能所有官吏都有问题,张上卿未审查清楚,便将所有人摆到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某些被牵连的甚至可以告他一个诬告朝……”
“浑说!这怎能算诬告?那些文书是阿婴编造的吗?将一些破旧批阅过的文书给上卿,难道还不值得愤怒?”
扶苏不满地看向淳于越,“若我收到这样的文书,你会不会愤怒,会不会怒指御史大夫。”
“臣当然会!甚至会拔剑廷尉府。”淳于越忠心耿耿地说道。
但很快他脸色一垮,苦着脸看向扶苏,“可长公子啊,陛下对待张上卿格外不同,这……这位的身份怕不是有点……该如何说呢……这事您为何要出头呢。日后指不定会有利益之争,会刀剑……”
扶苏冷静地打断对方:“不会,他不是敌人。”
淳于越苦口婆心道:“长公子为何如此笃定……”
扶苏道:“嗯,确定。你日后多看顾他一点。”
淳于越一时被哽得差点没喘上气。
他的心情正应了后世那一句“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
扶苏不知道淳于越正痛心疾首,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咸阳宫,面见嬴政。
扶苏一副着急上火的
模样,而他对面的嬴政则刚刚起身。
嬴政接过宫女铜盘中的白巾,认真细致地擦拭着脸颊,脖颈和手指,等他将白毛巾重新放回水盆中,才看向候在一旁的扶苏道:“坐。”
扶苏并没有坐下,而是严肃地拱手道:“父皇,您是否还未听闻有关丞相府的消息?”
嬴政咕噜咕噜地漱口,将水一吐,抬眼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不要给我拐弯抹角。”
扶苏语速很快道:“父皇,阿婴虽天资聪颖,但到底年幼,行为处事只图一时爽快,却不知这般做会后患无穷。”
嬴政眯了眯眼,道:“哈,什么后患?群臣认为阿婴不堪大任?日后对阿婴敬而远之?”
扶苏一顿,开口道:“父皇的推断正如儿所担忧。儿担心此事闹大之后,会加大阿婴入主丞相府的难度,日后就更难处理政务了。”
“哈。扶苏你啊……你莫非不知晓我为何安排阿婴当上卿。”
嬴政忍不住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你认为我是希望阿婴在大秦稳稳当当做丞相的吗?
我当初把你丢去九原,让蒙恬带着你抵御羌族,开疆拓土,建立军功,难道是为了让你当上将军的吗?”
扶苏一时哑然,他好像有些明白嬴政的意思,但又不太明白。
稍作思索,扶苏认真道:“父皇,这有何区别?即便不是期待我成为上将军,但送我去九原,不还是为了让我熟悉军营,掌控兵权,锻炼行军打仗的才能吗?”
嬴政面色古怪地看向扶苏,半晌,才一字一字地咬牙道:“我何时让你掌控兵权、锻炼行军打仗的能力?
我是让你锻炼掌控运用蒙家将领的能力。
当初我还以为你坚持隐姓埋名去打仗,是为了用武勇收服蒙家将领的心,方法是笨拙了些,但也胜在真诚与安稳。没想到你压根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还真把自己当一个冲锋陷阵想当将军的小将领了?”
扶苏:……
嬴政越说越气,直接气笑了,道:“我需要你遵守规则去竞争当将军?!怪不得之前捉拿贪腐林将军一案时,你会选择用化作商户偷偷潜入林将军府邸,收集交易证据的方式去扳倒对方?方法愚钝。”
扶苏挺直了背脊,他对这个说法不怎么认可,但还是耐心等嬴政说完才平静地回应观点。
他道:“父皇,其他的不说。但林将军在九原经营颇久,若不暗中探查收集足够扳倒他的贪腐证据,儿怕闹得太大会令军营会发生营啸……”
“你,你蠢啊你,你以为朕是随便挑了个军团将你丢过去的?那竖子驻扎经营得再久,威望能有蒙家将领高?”
嬴政伸手不停地戳扶苏的眉心,“这样败类根本不值得谋划,你完全可以先斩后奏,再将之前搜集的证据于将领中公布。或者干脆学阿婴,捅破天,将这事交给更适合的人去干。而不是你亲身犯险……”
扶苏温和的笑容都快稳不住了。
父皇你这也太讲霸道了点,不利于团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