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想,这应该就是年代版结婚照,虽然不是为了结婚照的。
“时间不够,不然该再去照几张的。”程砚洲有些可惜,他扭头看向顾莞宁,“到阳市有时间我们再去?”
顾莞宁心情一时很复杂,她还是第一次见年轻男同志这么喜欢照相的。在她的印象中,一般上了年纪的男同志才会喜欢拍照。
挂好相框,程砚洲锁上门出来。
这是结婚那天要住的婚房,房间已经被布置妥当,还挂上了顾莞宁一直心心念念的蚊帐。
房间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装饰,只有一套衣柜和桌椅板凳,再就是墙上贴了张红纸剪成的喜字。
床单确实像冯秀芝说的那样是墨绿色,但是蚊帐里的大红色棉被实在吸人眼球。
那个棉被比顾鹤庭寄来的还要厚,顾莞宁觉得,其实当床垫铺在下面也合适,软和。
程砚洲带她去堂屋,“我娘跟林大娘商量好了,后天结婚你就从林家的小院出来。”
顾莞宁一手托腮,眼前一阵恍惚,她好像真的要结婚了。
程砚洲握着她的手,说道:“二十七结婚,九月初我们就收拾行李准备去阳市。”
顾莞宁低头,把他的手抓过来,里外翻看,“几号走?”
程砚洲把另一只手也送过去,“二号或者三号。到阳市后,在我休假结束前带你熟悉营区,再安排你和外公见一面。”
顾莞宁既期待跟外公见面,但是又害怕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适应。而且结婚以后她就不是一个人了,她一个人的时候都没活明白呢,还要跟另一个人过日子,未免太难。
“营区人多吗?”顾莞宁问。
程砚洲:“挺多。家属院住了很多随军家庭。”
听见这话顾莞宁心里更加忐忑,她问:“好相处吗?”
“看人。”程砚洲安慰道:“在市里买好房子我们就搬出去。”
顾莞宁左右为难,松开程砚洲的手,开始掰着手指分析:“搬出去住,你的战友跟领导会不会以为我们不合群?还有,营区一般都在郊区吧,市里和郊区来往应该很不方便。”
“可要是不搬出去,你也说随军家庭很多,那我见了你领导的家人却不认识也不打招呼,她们是不是会认为我没有礼貌?”
只有她一个人就算了,想怎么做怎么做,但到了阳市她的言行就不止代表她自己,还有程砚洲和她二哥顾鹤庭。
而且营区家属院住了各个职位的家庭,前后左右不是同事就是领导,那整个小区就是种变相职场环境,还是那种下了班也不能放松的职场,二十四小时随时要保持警惕注意言行。
那种环境下,周围的人可不像前进大队的社员好相处。
顾莞宁一个半社牛都忍不住打退堂鼓。
“要不,我还是不去阳市了。”
程砚洲马上道:“不行!”
他一年也不定休一次假,难不成要隔两三年才能跟顾莞宁见面?
顾莞宁睁大眼看着他,“我也不行。”
“没关系,你平时怎么待人,到了阳市依旧怎么待人。”程砚洲也不想委屈顾莞宁,“再说我只是个小营长,没人会特别关注我们。”
“至于我领导的家人,到了营区我带你上门拜访,不用太热情,见了面打个招呼就行。”
顾莞宁稍微放心了些,“你有几个领导?”
太多了她认不过来怎么办?
程砚洲:“……”
其实不少。
“常接触的几个领导认一认就行,其他大领导跟咱们不住一个地方,见了不认识也没问题。”
“营区没那么复杂。”
才怪。
顾莞宁没有反驳,不管再怎么打退堂鼓,但这趟是一定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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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八月二十七。
一大早顾莞宁就被赵红英和柴瑞云以及隔壁桂花婶子从被窝里拽出来。
杨桂花亲自上手给她扎辫子,还用炭笔给她画了眉毛。描完眉,杨桂花身体后仰观察,神色微顿,又从旁边拿了热毛巾给顾莞宁擦掉。
顾莞宁闭紧眼睛,“是描出去了吗?”
柴瑞云道:“不是。画完你就变丑了。”
杨桂花:“……”
她心虚地解释,“长得好看的女同志才这样。莞宁就好看,不上妆也好看,擦一遍雪花膏就行。”
擦完雪花膏,天还没亮,看一眼手表还不到六点,顾莞宁裹上大衣靠着墙打盹儿。
程砚洲说他八点才过来。
赵红英煮了鸡蛋,给顾莞宁让她垫垫肚子,等正午吃席还有五六个小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