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打临江市来的。
临江市正是南河县所在的地级市。
柴瑞云和几个同乡同路的知青在火车发车前一天到临江市,这天夜里就得收拾行李检票登车。
谢晓晨把电话给顾莞宁。
顾莞宁接过来,“瑞云姐!”
柴瑞云:“莞宁!我跟同乡是夜里三点的火车,约莫八号那天能到。”
顾莞宁算了一下日子,那天刚好是周末,“那快到的时候你用火车上的电话给这边打一个,我和表姐一起过去接你们!”
柴瑞云旁边跟着一男一女两个知青。
她小声跟顾莞宁说:“我这边,本来说两个同乡一起的,结果听到能跟你家歇一歇,又有一个同乡加进来。”
“那个同乡又带了两个南河省的,不过我给拒绝了。到时候要有人说话带刺,你不用给我面子,直接撅回去!”
顾莞宁点头,笑着道:“反正你们也要来我家住,我不乐意就是把人赶出去他也不能说什么。”
她这样一说柴瑞云就放心了,“真的,那个人叫刘明,势利精小心眼还一肚子花花肠子,我同你说之前跟咱一个院子的徐文理都比不过!”
一听这语气,顾莞宁就知道瑞云姐也是深受其害。
要不是顾忌着同乡情谊,瑞云姐那暴脾气估摸能直接一拳撂过去。
柴瑞云道:“原先给你寄了一包红英姐家的海货,临走前红英姐又让我带了些。等我回了老家,我老家的果子们也该熟了一批,晒成果干给你寄到阳市去,你想吃什么可以都跟我说。”
“还有,咱们队小新学期又招了八十多个学生。根据你留下的那本习题册,猫冬这段时间队小的老师办公室一直出到了三年级上册。”
“听说你最近收了个学生,红英姐就给我拿了一份。老厚一沓,做到明年去都可以。”
闻言顾莞宁回头看了眼她新收的学生。
小姑娘怕是还不知道马上就有一本厚厚的练习册在等着自己。
那可是集队小五六个老师的智慧于一体的练习册。
挂掉电话。
顾莞宁把这事在饭桌上一说。
小姑娘立马就呆住了。
余光看到女儿一副遭到晴天霹雳的神情,谢晓晨一边憋笑一边问:“一直到三年上册,那该多厚?”
问到这个问题。
顾莞宁先比了一截食指指节的厚度,顿了顿,她又想到自己走前那本练习册就差不多有一半厚了。
距离那会儿已有半年之久,又另加了两个年级的知识,那该有——
于是顾莞宁比了两个指节那么厚。
她这还是往保守了说的。
饭桌上另外三大一小齐齐愣住。
江明月小朋友手里的筷子啪嗒一下滚到桌上。
她一脸不敢置信,“我都要写吗?”
顾莞宁摇头,“应该不用。只写你现在学的那一本就可以。”
旁边一声咳嗽,谢晓晨道:“都写写吧,别浪费了。”
小姑娘刚想反驳,就听幸灾乐祸的老母亲道:“反正你一年级的成绩也不好,期末考试算术只考了七十分。”
年纪小上学就有一点不好,容易跟不上。
月月小嘴一撇,她永远说不过她妈妈。
饭后,老太太进趟屋里摸了把东西,悄悄塞给顾莞宁。
顾莞宁一看,是一把粮票。
她结结巴巴问:“伯母你给我这个干啥?”
老太太摇头,“不单是给你的,也是给你那个朋友的。她给咱家月月带的练习册是大队学校的老师编出来的,我听说学校里教学的资料轻易不对外传授,都是保密的。”
顾莞宁推辞,“伯母真不用,她们这套资料最初的来源是我编的,说好编完以后给我一份,也从没有不外传的说法。”
不外传当然没有明说,可那么厚一本习题册是队小几个老师呕心沥血编出来的,当然不能白给出去。
也就是她关系够硬才能摸到。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不想着过几天你那个朋友来,你手头多些票也能好好招待人家。”
老太太说着把票塞给顾莞宁,“丫头收着,反正也快过期了,你给老婆子老婆子也没用处。”
说完,老太太转身健步如飞,眨眼间就下了楼。
顾莞宁低头瞧了瞧。
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