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排禁闭室距营区西门很近,当临时宿舍很方便。
安完窗帘,小吴又哼哧哼哧挂了个门帘才离开。
很快小陈就抱着被褥过来,比昨天拿的两床厚上不少。
看到水泥台子上又薄又寒碜,甚至几个角都开了线的被褥,小陈嫌弃道:“这都是咱们制装厂压仓库的次品,对内对外都不许拿的,怎么到了这里?”
顾莞宁心思一动,“这样的次品很多吗?”
多的话她可以买几条,然后给外公寄过去。新棉被总比旧棉被要暖和,盖着也舒服。
小陈铁面无私,“咱不对外卖的。不过这两套给了程团和嫂子用,后勤部会从程团的工资里划掉相应的钱票。”
那也不错了。
棉被可比棉布要珍贵稀罕得多,有些人家一条被子要盖十多年。
她们这一下多了两套被褥,一套等出去后寄给外公,另一套自己换洗用。
后勤部动作迅速,很快就把禁闭室一排房子打扫了个干净,然后和检查部一起把办公室挪过来。
这处弃置的禁闭室就成了检查兵两个班组的工作地点。
谢晓晨来的时候不凑巧,顾莞宁刚好被检查兵叫去问话。
程砚洲一个人在屋子里熬药,浓重的药味熏得楼道里满是。
好不容易见到人,谢晓晨放下药箱赶紧问:“刚才出诊就迟了,我让小吴先把药送过来。现在什么情况,你们都被叫去问过话了吗?”
程砚洲停下扇子,“还没有,只有小晚在被问话。”
谢晓晨快速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小晚跟出版社签了合同,我公婆跟咱们营区研究所的所长是老朋友,听他说翻译课本是咱们省教育部门近几年的任务,征集的书本都经过筛选审核,绝对没问题。”
任何事情都有万一。
程砚洲始终不能放下心来,尤其这件事背后有人刻意针对,难保不会使什么手段。
检查兵来得太晚,昨天一整天的时间里稿件都在那些人手里,要动手脚实在很简单。
这场审问一直持续到半下午,错过了午饭的时间。
好在刚发了炉子,程砚洲一直把盖饭温在上面。
顾莞宁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
程砚洲一见,赶紧热水棉被招呼上去,“怎么了?是不是那些人——”
顾莞宁摆手,打断他的瞎猜测,“我就是又饿又渴,还有烦的。”
喂她喝完一杯水,程砚洲又端来一杯,“暖暖手。”
“怎么回事?”
顾莞宁长叹一口气,“我到了那里之后,就被问了一个问题,可我还没开口,检查兵就说让那个主任注意态度,那个主任不服气就和他吵起来了。”
程砚洲:“……然后就吵到现在?”
怪不得他听楼道另一边有些声音,还以为是后勤部打扫发出来的,没想到是有人在吵架?
顾莞宁点头,“我听得快要烦死了,我都想偷偷溜出来。”
程砚洲问:“饿了没?那个面条放时间太长坨了,我就给吃了,剩下一个西红柿黄瓜鸡蛋盖饭。”
“快给我尝一口。”顾莞宁迫不及待掀开饭盒,大口扒拉着饭菜。
她不爱吃的鸡蛋的人都忘了挑食,连葱也没挑出去。
她一边吃,程砚洲给她分析目前的情况。
“昨天晚上检查兵应该调查过咱们三个了,确定没有问题后,今天的态度才会偏向我们。”
顾莞宁睁大着眼睛,“既然没问题,干脆把我们放出去不就行了?”
程砚洲摇头,“你忘了,最先收到举报的是外面的革委会,他们那里解决不了,检查兵也不好办。”
顾莞宁顿时没了胃口,“他们非说我有罪,可我没根本没做过他们说的那些事情。证明我做过很简单,可要证明我没做过,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程砚洲拿过筷子来,夹菜喂她,“再吃点。”
“刚才表姐来过了,她说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冲着二哥去的。江老爷子跟老朋友打听过,有那份合同在,至少咱们营区内部不会认为那些举报罪名符实。”
“难办的是革委会的人,不过只要检查部坚持,他们拿不出证据也会退一步的。”
顾莞宁抓住漏洞,“证据这种东西,伪证也算。”
程砚洲安慰她:“你那些书跟天书似的,全是洋文,一般人做不了手脚,就是翻译的稿子他们也看不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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