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宁觉得自己又多了个新毛病,她才发现自己认床,在车上睡不好,在招待所的房间也没睡好。
第二天醒来,她整个人的状态可以用萎靡不振来形容。
明明睡眠时间在四个人中最多,可眼下却有了浅浅一层黑眼圈。
早饭是顾鹤庭带程砚洲去附近的国营饭店买的油条包子和豆浆,还有一盒佐食的小酱菜。
京市的国营饭店不同在阳市见到统一式样建筑,里外写着朴实俩字。京市国营饭店的前身多是在满清时候就有的有名酒楼,里面的大厨也各有传承背景,就是个二厨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至于大厨随便拎一个出来往上数多少辈说不定就给某位皇帝做过菜。
而有些饭店别说招牌菜,就是一道配粥的小咸菜都很有说头。
顾莞宁在京市长到十三四岁,也没跟着外公和爸妈把那些能吃的饭店都吃遍,至于那些特别有说头的她们一般人也吃不到。
吃过早饭,四个人赶十一点多的公交朝西城去。
这个时节的京市没什么看头,寒风瑟瑟,树叶凋零,某些民居的墙檐上还堆着积雪化成的冰。
沿路多是平房,建筑灰扑扑的,倒是路两旁的行人和不时飞过的自行车比在阳市看到的多很多,人们的衣着花样也多,三三两两说笑着结伴而去。
和记忆里的京市没太多区别,顾莞宁收回目光,拍拍前座的二哥帽子,“我们现在去,万一赶上他们家饭点怎么办?”
顾鹤庭把头扭过来,随口道:“正好呗,还能蹭顿饭。”
顾莞宁沉默,很好,二哥不愧是你。
“那万一不是饭点,是上班时间徐家没人咋办?”
顾鹤庭摆手,“不可能,我都跟徐斯南通过电话了,他说今天请假,他肯定在家。”
确认没有意外,顾莞宁歪靠在程砚洲身上,看着车窗外发呆。
程砚洲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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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在一家医院附近停下。
沿着路往东走到岔路,往北转进一条巷子里。
巷子旁没开学的孩子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见到四人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巷子里还有摆着炉子卖烤红薯的,竖着稻草串卖糖葫芦的,推着自行车卖豆腐的,还有卖棉花糖和炒栗子的摊位。
不清楚是用钱就可以买,还是得用东西交换。
顾莞宁一路馋过去,馋到了徐家的房子前。
顾鹤庭上去敲门,程砚洲偏头小声跟顾莞宁道:“待会儿我去给你买。”
顾莞宁猛点头,迅速把自己看好的几样告诉程砚洲,末了不忘夸奖,“程砚洲你真是太好了!”
幸运的是这个时间徐家人既没有在吃饭,徐斯南也在家。
不过只有他一个人。
他支开门把人迎进来,“怎么今天才到,不是说昨天的火车吗?”
顾鹤庭定定看着他,“你都知道昨天的火车了,去接我们一下很难吗?”
徐斯南推推眼镜,“我没车,也不会开车,不过你没告诉你表哥?”
顾鹤庭:“……”他心虚地撇开话题,“我们住哪屋?”
他没告诉谢晓峰,是因为谢晓峰知道了谢老头儿肯定会知道,谢老头知道他来京市,肯定会让谢晓峰把他押到营区给他安排相亲。
徐斯南提步转身,瞥他一眼,眼神里满是了然。
他先带顾鹤庭和谢明望看了两人的房间,“谢叔跟鹤庭住这间,屋里新盘了炕,前两天刚打扫过,被褥还没铺待会儿我拿过来。炕屋干燥,晚上还得放盆水。”
谢明望和顾鹤庭进去放东西,徐斯南带着顾莞宁和程砚洲看她俩的房间,“这间是我妈给小晚妹子准备的,被褥都是新买的,铺之前晒过太阳,很干净。”
他推开门,露出粉色的公主床房间。
顾莞宁:“……”
那位萧阿姨知道她今年虚岁二十一岁了吗?
说完徐斯南的目光落在顾莞宁身旁的程砚洲身上,“妹夫也住这间吗?”
这话问的。
程砚洲心说,那不然呢?
霎那间,他在这位徐斯南身上感受到了敌意。
他故作不知,看着徐斯南说的话却很有深意:“小晚怕冷,晚上睡觉得有人暖被子。”
也就是没别人在,程砚洲才敢这么说。
徐斯南面无表情回望,哦,这怕不是个人形暖水袋。
看好房间,铺好被褥,放好东西,徐斯南开始安排下一步,“出去吃饭吗?”
顾鹤庭看了眼日头,“我们刚从外头过来就不折腾了,你晌午吃得啥,有剩的没?”
徐斯南知道他人不讲究,没想到这么不讲究,“我做的饭你也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