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杀气的剑,剑已弯曲,又何来杀气。吴世颜轻轻捡起这把弯曲的剑,递到钱阳的手中,钱阳的手在颤抖,剑又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黑夜中,明晃晃的火还能带给他们一丝温暖,吴世颜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钱阳,陈心仪有些后悔,如果她不赌气,钱阳也不会和吴世颜一战,更不会再也拿不起剑。很久,火苗有些黯淡,陈心仪往火中加了点柴,吴世颜才道:“前辈,不必过于执着,你的剑虽然已毁,但是你的心剑还在,你就是剑,剑就是你。”
钱阳听着这句话,静静的思考了很久,灰白色的眼睛中有一种异样的眼光闪过,如果他的眼睛不瞎的话,此刻一定很明亮。他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想到,一个年轻人对剑的领悟居然能点醒我老头子。”吴世颜道:“前辈此刻为什么不醉?”这句话很纠结,他为什么希望钱阳醉。
钱阳平静的道:“我已多年没有再醉。”
“看来前辈已不是醉剑。”
“醉,不一定是好事,何况心已醉,醉与不醉都已不重要。”钱阳沧桑的回答,使吴世颜了然于胸,只有陈心仪还不懂,她不懂为什么钱阳的话,那是她不曾有过这种感觉。醉剑,当然要醉才能发挥威力,她不知道的是,钱阳的眼已瞎,他的醉剑已不能再醉,所以自从他眼睛瞎了之后就再也没有醉过。
吴世颜:“前辈,当年的事我本不想提及,不过我只想知道陈剑老先生后来去哪了?”
钱阳茫然道:“当年,他刺瞎我双眼后,听说去了剑阁寻找一个女人。”没有人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陈剑为什么挑战中原所有高手之后去找一个女人,这个消息是陈剑告诉钱阳的,他们是朋友,只有朋友才会告诉他去向,陈剑又为什么要刺瞎钱阳的双眼。
说完他释然了,那种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他笑了,笑得很甜,就像一个孩子。黑夜中,火堆旁,三人很安静。风中却呼呼作响,一股杀气顿时袭来,吴世颜眉头一锁,他感觉了杀气,虽然杀气很远,却很可怕。他皱眉,因为那不是剑的杀气,剑的杀气凌厉,就像一条线一般细,这杀气却是一片片的,什么样的兵器能发出这样的杀气。刀,只有刀才能发出的杀气,这个江湖中,刀能发出这样杀气的人不多,只有那么一两个。容不得他多想,刀锋已到。吴世颜身影闪过,一把将陈心仪推开,转身对钱阳大喊:“快闪开。”
喊声一出,刀锋立时劈下,钱阳没有动,他依然静静的坐在火堆旁,刀锋从他的咽喉划过,一个黑影踏空而来,步法诡异。钱阳的笑容停顿了,咽喉处一条细致的刀口中,鲜血流出,流的很慢,一个人如果喉部中刀,鲜血一定会喷出,诡异的是,鲜血没有喷出,只是流下,如溪水一般轻。那黑影伸手去抓钱阳的头颅,手已出,剑锋至。一道无形的剑锋,此刻吴世颜悲伤剑在手,那把一直带在腰带中的悲伤剑,现在的他已经很少再用这把剑,然而此时他居然一出手就抽出,显然对方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使他不得不用那把剑。黑影反手一刀,刀锋碰上剑锋,火星四溅,吴世颜没有看见他的刀是怎么出现在手中的,就如没有人看见他的剑何时从腰带中抽出一样。只是那刀不长,黑漆漆的短刀,吴世颜对这把刀很熟悉,只有他能用这把刀,也只有他能将吴世颜的剑接下。黑影的眼中闪出一丝皎洁,他翻身在地,全身黑衣,脸部带着一个黑套,只露出了眼睛,那眼神让吴世颜有些紧张,有些激动,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种眼神只有多年的朋友相见时才应该有的眼神。黑影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吴世颜。一旁的陈心仪冷汗淋淋,她的印象中从来没有人能接下吴世颜的剑,特别是那把连她都很少见到的长剑。恐怕只有冷恒有这个能力,但是冷恒是用枪,而不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