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哪里?”
“和他们一起走,如果我能回来,我请你喝酒。”
“我等着你,如果你能回来,还是我请你吧,别人的酒我从不喝。”
吴世颜微笑道:“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三人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那黑衣人没有阻拦,面对吴世颜的这样对手他不能有一丝空隙,吴世颜也一样。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风过,叶落。也吹起了两人衣衫,吴世颜断然道:“今天我们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当然知道。叶落地,两人同时出手,刀剑再次相遇,再次碰撞出火花。吴世颜的剑比以前更快了,黑衣人的刀也比以前更霸道了,显然刚才对付冷凌风三人之时他并没有出全力。火星四射,身影闪动,将刚刚长出新叶刮落。吴世颜一剑直刺黑衣人的咽喉,还是那一剑,勇往直前的剑。此刻吴世颜的眼中只有这一剑,他已顾不得自己的生命,那黑衣人全力劈出一刀,刀尖和剑尖再次撞在一起。两人都往后退了几步,吴世颜的剑在风鸣,在颤抖。黑衣人的刀在手中嗡嗡作响,那是刀和剑的共鸣。吴世颜将剑扬在身前,单手一拍轮椅,轮椅冲前,黑衣人双脚一跃,身影跃起,双刀合成一刀劈下。剑锋划过落叶,直指黑衣人的心脏,吴世颜此时已露空门,然而他并没有收剑,黑衣人看准吴世颜的咽喉,刀锋劈下。吴世颜当然知道自己的咽喉处是自己的空门,可是他并不在乎,剑尖依然直指黑衣人的心脏。上次也是这一剑,以命搏命的一剑,只不过那一次被冷恒将两人荡开,这一次结果到底会怎样,两人不知道。双方都认准对方致命之处,比的只是速度,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样的剑尖和刀锋,难道说两人都想死?当然不是,世间没有一个人想死,死亡就代表结束。吴世颜却好像真的想死,剑尖和刀锋眼见就要结束对方的生命,就在此时那黑衣人的刀却突然回转,一刀劈在剑身上,他已放弃吴世颜的咽喉,另一把刀也因为回转变了方向,划过了吴世颜的右肩。他不是怕死,可是他还不想死,他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只是这个理由连他自己也不怎么清楚,他的脑海中再次出现那个女人,又出现了一个男人,一个大腹便便却很高大的男人。这样的情况下,不想死的人当然会输,因为他的对手是一个已抱定必死之人。他的刀锋终于还是将剑尖荡开,吴世颜的剑尖已偏,可是却依然刺进了黑衣人的左肩。吴世颜有些始料不及,趁着这个空隙,黑衣人一个垫步,朝后滑出,剑尖从他的左肩抽出,剑上有血。黑衣人几个闪步,朝着树林中遁去,吴世颜看着手中的剑,右肩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血流出,他收剑,点了右肩的穴,止住了流出的鲜血,朝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夜,无月,有人。吴世颜连夜赶路,他要赶回洛阳。他却不知道安禄山的劲旅却一路通畅无阻,直逼洛阳城,洛阳此刻已被围住,水泄不通。长安城中,皇帝却还在听着杨玉环的《霓裳羽衣曲》。第二天清晨,吴世颜终于看到了偌大的洛阳城,他却停下轮椅,远远望去,洛阳城的四周全是军营。吴世颜看着紧密的军营,他实在没有把握能不声不响的穿过,进入洛阳。不得已,他只能返回来时经过的小镇,进入了一家药铺。天终于还是亮了,吴世颜却并没有现身,只是小镇上突然间来了很多人。很多奇怪的人,说他们奇怪,只是因为他们身上每个人都携带着一种奇怪的物品。一种即想镰刀,却又不是镰刀的东西。一百人的队伍却没有住进栈,却走进了药铺。
洛阳城中,冷凌风和叶紫嫣趴在孙莎莎的床前,哭泣着。冷恒一下苍老了许多,两角鬓发居然也变白了,他依然没有说话,似乎他早已做好一切准备。可是谁又能了解他的内心,回想过去,他爱的和爱他的人不是死去,就是昏迷。眼角的泪水未干,两鬓斑白,他才三十多岁,正直壮年,命运总是如此残酷,他的心已经不能再受伤。他站起身,慢慢走出房门,来到院中,看着苍白的天。仰头望天,却不说话,他的内心在呐喊。可是苍天又是否能听到呢?冷凌风自小就跟随父母学习武艺,医术,他哭声已停,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几个时辰之后,冷凌风端来了一碗药,冷恒跟着他走进房中,扶起昏睡的孙莎莎。冷凌风将药喂给了孙莎莎,却始终不见反应,冷恒盘膝而坐,双掌按在孙莎莎的两肩,注入大量的内力。冷凌风站在一旁,为自己的母亲把着脉,叶紫嫣用手巾给冷恒擦着汗。冷凌风突然笑道:“母亲的脉搏有反应了。”孙莎莎的双眼终于慢慢睁开,冷恒收掌,将她放平,孙莎莎看着冷恒斑白的双鬓,又看了看自己的孩子,眼中有些泪花。她缓缓伸出手抚摸着冷恒的脸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她的眼中全是疼惜,害怕。她害怕自己现在就死去,留下冷恒一个人在世上,冷恒也抚摸着她的脸颊。自古医者难自医,她看着自己的孩子道:“风儿,你们没事吧?”
“母亲,我们没事,风儿回来了。”
“没事就好,我给你说个药方,吃几副药母亲就好了。”她想活下去,她当然想活下去,为了冷恒和自己的孩子她必须要活下去,可是她真的能活下去吗?
冷凌风听了孙莎莎的药方,他的眼中却并没有那种喜悦,这个药方,他当然知道根本不可能让自己的母亲长命百岁,只不过能让她多活几年而已。他却没有说出来,只是乖巧的去抓药。黄昏已到,黄昏本是普通的,每天都会有黄昏,但是这一次的黄昏代表的却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