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霍长?歌走?出了老远,方才听?霍长?歌意有所指问一声?:“……还好?吗?”
连珍闻言顿了一顿,突然含泪笑着答她?说:“像心在风里面飞一样。”
霍长?歌一怔转头瞧她?,便见她?亲口说出这句话后,眼泪忍不住“扑簌簌”落下来,转眼哭得梨花带雨,但已不见明显悲伤。
“如果他?要?的是这个……”连珍释怀哭着又?笑,是从未有过的好?看,嗓音颤颤巍巍又?故作轻松地说,“便给他?吧……”
她?话音即落,背后的斜阳突然沉下了地平线,夜幕将至,恍如她?幻想中的爱人终于彻底离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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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连凤举忙完政务,便于皇后宫中过夜。
皇后站在床榻旁,边与?他?素手解着衣裳,边端庄温婉笑着道:“陛下这回可要?输给妾身?了。”
“哦?”连凤举颇玩味一笑,反问道,“怎么?”
“珍儿与?长?歌那孩子,如今倒瞧着就要?处成一对姐妹了。”皇后轻笑又?道。
连凤举闻言一滞,不由蹙紧双眉,面色转眼变得阴沉难看,皇后见状一瞬惊惶,正不知自个儿说错了甚么话,矮下半身?便要?请罪,又?见他?面上陡然堆出了些许虚假笑意,虽故作好?奇,却暗暗咬牙缓缓道:“是嘛?”
倒是如她?爹一般会通络人心得很呐,古昊英可是连骨灰都?想要?谢昭宁给他?埋回霍玄身?边去。
皇后:“……”
她?见连凤举倏得阴阳怪气,只茫然不解,着实不知他?怎的就又?恼了。
待缓过半晌,她?方才恍然:难不成连凤举竟是打着要?她?二人相争的算盘,并不欲见她?二人冰释前嫌?
皇后小心翼翼挑眉觑着连凤举侧颜,心下顿起波澜。
当真?是,帝心难测啊。
第48章 试探
隔天, 霍长歌前日强拖了四公主去跑马,而害得四公主惊吓过度,回宫哭过半宿便连夜生了大病, 还唤了太医的事?儿,便传得整个后宫人尽皆知了。
流言蜚语中的霍长歌已从?大年?初一那夜的骁勇巾帼, 转而成?了一个恃强凌弱的恶人模样, 个人声誉每况愈下。
苏梅往永平宫外转了一圈, 回来后便寻了个霍长歌身旁无人看顾的时机,与霍长歌低声道:“怕是有人在故意败坏小姐名声。”
“我晓得,”霍长歌仍倚在廊下状似悠闲得晒太阳,闻言挑了眉眼笑着看她,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无?事?,你去忙吧。”
她手?指一动, 绛云便眼尖得从?树上拖了红霞似的长羽飞下来, 往她身前小声“啾啾”地唤,乖巧等她投食。
霍长歌便笑着又抛了几粒黄豆与它。
“你?晓得是谁?”苏梅却放心不下, 仍轻声追问。
她原怕是连珍争不赢谢昭宁便动了歪念, 遂夸大其词、煽风点火, 欲在后宫引出事?端来,若这风言风语着晋帝知晓了, 与霍长歌不利得紧。
“连凤举。”却不料, 霍长歌一眼看穿了她心思, 偏头无?声与她做了口型,敛了笑意不说, 眼底厌恶稍纵即逝,竟大逆不道得直呼了晋帝名讳。
霍长歌与连珍一旦相处和睦, 便恐早晚要与连珩及其生母丽嫔也?交好,这阖宫上下在乎她名望好坏的,唯一个连凤举而已,这原是她进京那日便已心知肚明的事?情?。
他生怕她成?为第二个霍玄,得尽人心的霍玄,故意挑动连珍与她相争却又失算,可不得气急败坏。
“不必在意,忙你?的去吧,我心里有数。”霍长歌见苏梅一瞬惊愕,便复又笑着宽了宽她心。
霍长歌自打于谢昭宁口中闻得当?年?旧事?隐情?,如今越发对连凤举淡了那份期待,也?不愿再往他身上花费太多心思,太子虽还未摸透,但狡兔尚且三窟,她总得多备一条后路,兵行?险着,她怕是早晚要走另那险路了,遂她每日廊前倚着晒太阳也?并?非当?真在消磨时光。
她前世五年?被困王府,为避谢昭宁而远之,总闭门不出,屋里待得久了人也?憋闷,如今便不再愿于室内待着,就?连思忖要怎样“料理”了晋帝,亦是偏好于春光之下“明目张胆”得琢磨。
待到翌日,流言甚嚣尘上,霍长歌便于午后等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连珩。
霍长歌前世与连珩便未有过私交,如今亦与他未曾说过几句话。
连珩面儿上瞧着惫懒风趣、胸无?大志 ,又文不成?武不就?,虽说使得一手?好乐器,霍长歌却也?未闻听过,只见他平素一把?瓜子时刻捏在手?心,磕得欢快,可霍长歌越发觉得连珩与其生母丽嫔才?是这宫中顶聪慧的两个人。
丽嫔素来惯会避嫌,霍长歌今生入宫数月,还未得见她一面,便是前世留京五年?,她也?仅见过丽嫔几面。
丽嫔那时亦已年?近不惑,妖冶面容却仍绝色不减当?年?,六宫之中原无?人能及,只她一句“元皇后待妾不薄,妾要于元皇后牌位之前日夜诵经”,便将自个儿摘出了后宫争斗十余载不说,皇帝要敬她,太子要敬她,其余妃嫔亦无?法与她面前搬弄是非。
而她养出的这一儿一女,亦同她一般,无?甚才?能又无?大错处,在连凤举并?不丰茂的子嗣之中,又最?是不显眼得紧,颇适合于这宫中苟活。
霍长歌原还琢磨要寻丽嫔瞧上一眼,试探一番深浅,可自打谢昭宁相告五年?前古家旧事?,她便也?打消了此念头——丽嫔既与元皇后关系匪浅,亦该是晓得那惨案详情?,惧连凤举无?情?手?段,方才?携两女一子在这深宫活得寂寂无?名。
眼下连珍尚未婚配,连珩更离外放出宫还有些年?头,为人母者总不会在此时行?差踏错,留下把?柄。
且不论承晖殿到底与连凤举并?无?直接仇怨,丽嫔既已择了这条道平安过得许多年?,一时半刻怕难以撬动,霍长歌自也?不愿去落人口舌了。
若说连珣是隔岸观火,总将自个儿游离于众皇子之外,是个局外人模样;那连珩便是人在局中,却仍能置身事?外,瞧着他与谁都能说得上几句话,却与谁又都不十分亲厚的模样。
怕也?是位洞察人心的高手?。
霍长歌正这样想?着,连珩已被南烟请进了院中,往廊前过来。
连珩只比谢昭宁小了一岁,却低了他小半头,因不大习武的缘故,肤色倒是比谢昭宁要白皙许多,步伐间略沉重虚浮,不大轻盈灵便,又因承袭其母一副略显轻佻的容貌,更兼其着一身杏黄长衫,倒是颇有些许纨绔公子的味道。
他那长衫下还缀一只尾墨羽蓝喉白腹红、头粟眸褐嘴黑的仙色八鸫,模样机警又胆怯,个头虽小似麻雀,但却风骚得别致又漂亮。
“霍妹妹安好?”连珩行?到近前,笑着与霍长歌拱手?道,“几日不见,倒似当?真长高了些。”
霍长歌“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倚靠不住,挺直了腰板坐着,只觉他可着人心将话说得颇舒坦:“四哥今日怎得了空来看我?”
“我日日得空,礼部清闲得紧,只不过我生了个闺秀般的性子,就?好足不出户,与珍儿似的。”连珩兀自撩了下摆往霍长歌身侧一臂远的位置坐下去,侧身与她又笑道,“我原是听闻皇后娘娘时常赏了霍妹妹上好的贡茶,我殿内寿眉已用尽了,今日犯了茶瘾,是来与妹妹讨茶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