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谢昭宁(重生) 第73节(1 / 2)

“流民?”那人闻言似有惊诧,与同?僚面面相觑一瞬,低声嘀咕一声却未多问?。

    他接过谢昭宁手中木符与诏书来回?翻捡,似得罪不起姚家,眉头一皱一放,又掀开车帘探过车内,见其中确实只两名娇柔貌美姑娘,空荡荡再无它物,便只与谢昭宁仔细搜了身,通过盘查,打了手势着他驾车入内,又谨慎招了两名手下,示意一路相随护送。

    “入得内庭,姚家小姐可乘步撵往御花园中赴宴,至于这位小兄弟——”那人周详交待手下道,“按规矩,送去驿马所中稍作休整吧。”

    “是。”手下抱拳。

    “多谢军爷。”谢昭宁忙道。

    说话间,他不动声色抬眸轻瞥——

    正阳门?前守卫既已换过一巡生脸儿,便是那前朝公?主明言原是连珣找人顶替,谢昭宁忌惮连凤举已熟知内情之下,便仍不敢贸然前往,故而改走?了含光门?,却不料此处禁军亦无一人曾在他手下当?值。

    既然松雪适才未曾收到讯息,怕此地哨岗堪堪换防不久,与正阳门?情况还有不同?。

    只几日光景,莫说正阳门?,便是连含光门?前守卫,亦换过了一轮,如此大?的手笔,到底是连珣当?真已策反了都检点?,提前着新兵增补上了哨岗?

    还是,连珣一早便买通了都检点?,将自个儿私兵混入征召队伍,堂而皇之得放在皇帝眼皮底下已俩月有余?

    亦或是,那位多疑善谋的帝王,顺水推舟率先布下了这迷魂阵?

    那连璋呢?

    禁军若有此大?动作,他不可能?不知,那他——

    谢昭宁正思忖,已有禁军忍不住催促他,探手道:“请。”

    他便迅速回?神,驭马先行离开,入得宫门?,走?过长长甬道往内庭去。

    那甬道狭长,安宁静谧,原先十步一岗,如今却空无一人。

    谢昭宁驾车左右环顾,戒备扬鞭打马,眸光小心眺上两侧高耸院墙,果然敏锐窥见似有箭尖寒芒于天光下连成一片森然白光,他心中顿时?有了计较,怕是那墙上原伏有数百禁军身着轻甲,引弓张弩。

    待他马车终于走?到甬道尽头,再入一处宫门?。

    那门?后,原又有四名陌生守卫,拦下马车后便果断关门?,又唤谢他们?下车盘查,与谢昭宁谨慎搜了身,着二女换了步撵往御花园中去。

    谢昭宁目送薄纱覆面的霍长歌与赫氏公?主姿态婀娜得靠坐在步撵上摇晃着走?远,方才做出一副茫然无措模样,像是头回?进宫,掀着眼皮觑着身侧其他禁军,小声支支吾吾道:“那……我、小的……驿马所是在……”

    松雪与谢昭宁易容易得仔细,给他面上抹了厚厚一层青灰,越发显得他皮肤粗糙,人也憔悴贫苦,便是连眼下小痣也隐去了踪迹,他又稍稍弓背站着,身姿不大?挺拔,与原貌简直判若两人。

    此地值守禁军亦是临时?迁补而来,本就与他认识不深,一时?半会儿便也识不破他伪装。

    “小兄弟不必心急。”应声又有一名面生禁军出列,与先前出自含光门?的那名禁军一前一后引着他牵着马沿着红墙折向另外一条路。

    那条小路原是通往驿马所后门?,平素嫌少有人来往,周遭偏僻幽静只闻夏日蝉鸣,便是哨岗间亦距离隔得甚远。

    申时?前一刻,日头西斜。

    谢昭宁不动声色转眸四处探查,戒备心起,若是寻常时?候,是该着人引着他将马车驾去前门?附近空地,原也不走?这条路。

    谢昭宁正警觉,余光轻瞥间倏得发现身后似有异状——他背后那禁军落在地上的影子已快与他的连在一起,只瞧那影子动作,像是那人无声而缓慢地抽出了腰间带鞘长刀,两手高举,似要给他当?头一击!

    谢昭宁骤然回?身,迎面便是连鞘一刀,他侧步让过刀身,抬臂扣住那人手腕,猛得向外一翻卸掉长刀,另一手悬空接住刀柄,旋身到他背后手起刀落,一刀鞘砍在他后颈之上,瞬间将他切晕在地,动作迅疾利落。

    谢昭宁身前那人闻声扭头,惊诧间还未反应,便被谢昭宁一脚踹得摔在墙上,后背盔甲磕出“哐当?”一声脆响。

    谢昭宁倾身上前,“唰”一声抽刀出鞘,将森寒刀刃抵在他颈侧,刀锋轻轻一抖,便在他粗壮脖颈之上划开一道细长血痕,堂而皇之得威胁。

    他如今虽顶着一副其貌不扬模样,狭长凤眸却锋芒尽露,挺直肩背又高出那人半头来,俯视看他时?,便莫名带出了些许威仪与压迫。

    谢昭宁平静凝着那人愕然双眸,晓得他是含光门?前守卫,便从他怀中从容摸出响箭扣在自己手心,肃然冷声轻道:“我问?,你?答?”

    “你?是何?人?”那人见他动作,不由震惶反问?,“竟识得禁军响箭?”

    “你?们?不识得我,又为何?要杀我?”谢昭宁却是不答,冷然一挑眉眼,刀刃往前稍送,便又切进他皮肉一分,鲜血瞬间沿着刀身淌下去。

    “我不认得你?,也从未要杀你?,我只见到是你?杀了人!如今你?要杀我,动手便是,休想从我口中套出话去!”那人哑声咬牙一顿,偏头就要往刀刃上撞。

    如此刚毅血性,谢昭宁一骇,匆忙撤开刀锋,刀身旋着他颈间空转半圈,刀背亦往他后颈猛得一敲,只得将他原地打晕。

    内情还未来得及问?,谢昭宁拧眉轻叹,眼下越发疑惑,又不由担忧起霍长歌处境。

    他随手将染血单刀扔在地上,弓腰将那禁军一身轻甲扒下换了,又与他怀中掏了木符出来。

    那木符上的人名也陌生,谢昭宁便越发笃定此事都点?检已牵涉其中,毕竟签发木符、编纂目录,原便归都点?检职下。

    谢昭宁将那二人木符与响箭皆搜刮出来揣在袖中,环腰绑缚其中一人刀鞘短匕,又背箭囊长弓,待一身齐整瞧不出丝毫破绽了,拖着那两人藏进墙角暗处后,方才转身牵着马“哒哒”得继续沿着红墙往前走?,绕到驿马所后门?翻身进去,凭借对皇宫内院的熟知,另抄了近道去往中庭。

    他着一身禁军铠甲,又怀揣木符,路上遇着避无可避的哨岗便也好糊弄。

    如今宫中禁军新旧交杂,两波人马互不识得,倒也给了谢昭宁可趁之机,且越往中庭走?,禁军哨岗调度与往日明显截然不同?,更有别于宫门?附近,变动难寻章法,怕当?真是都检点?亲自大?改的布局,又机智得将新旧两股兵力搅扰其中,颇能?迷惑了人去。

    路上不住有大?批禁军调动换防,却嫌有宫人往来走?动,竟探听?不到一二讯息,谢昭宁躲藏间,又越发担忧起连璋来。

    霍长歌尤能?见风使舵、随机应变,功夫又是这深宫之中难逢敌手的,这一路也未见她行踪与打斗痕迹,可他那位二哥,却目下无尘又过刚易折,禁军械斗内情瞒不过他,人员增补调动亦该瞒不过他,可他若知……若知了……

    谢昭宁心下微沉,冷静探查间,愈加谨言慎行,堪堪靠近御花园外的一处宫门?时?,遽然便见大?股面生禁军持枪自四面八方赶来,汇成齐整两列朝他面前过来,气势雄浑整肃,只为首那人面容似有些熟悉之感?,却非出自他麾下。

    谢昭宁便隐在角落里站着,又抬头分辨日头方位——申时?刚过,大?宴方开,正是觥筹交错时?候,乐师歌姬恐还未入场,前朝怕也不会此时?行刺,连珣更不能?在山戎未至时?动手,眼下如此大?规模兵力调动却不知为何??

    疑惑间,那队禁军便堪堪要从他眼前经过,他不由身子后仰躲避,无意贴在红墙上的左掌心却似按住了一块儿尤显凹凸不平的砖瓦。

    其上刻痕横竖交错,圈圈点?点?排列规整,不似天然倒像人为。

    “……元宵节总猜字谜到底无趣,有你?二哥在列,谁人又能?赢得过他去拔得头筹?不若——将这字谜换个玩法儿?咱们?出上一人,在御花园中埋个宝,再找个墙角刻上些线索,先寻到宝者胜,如何??”

    “你?可莫再撺掇三弟与你?一起疯闹了,元宵夜园中到底昏暗,小心磕碰摔着,吉利也变不吉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