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到底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都查了好几天了,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镂月开云里,嘉嫔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脸的烦躁。
“香冬,你说皇上猜到了什么,所以这才借着库房失窃的由头查园子吧!”一想到乾隆会查到自己头上,嘉嫔忍不住脸色一白,眼中满是惶恐之色。
虽然香冬自己也慌,但是还是安抚道:“娘娘您想多了,皇上只是在查那偷了宝物的贼罢了,怎么会是查咱们了?奴婢可是听说最近查到了不少夹带出宫的奴才,都送进了慎刑司。皇上这么大费周章地,想来也借着这次事好好地整肃一下宫里的风气吧!娘娘您安心就是了。”这是让嘉嫔安心,也同样是想让自己安心。
宋子也连忙道:“是啊,娘娘放心好了,奴才行事周密,就算皇上真的怀疑这天花不是偶然是人为,那也不会查到咱们头上的。”
听小宋子这么说,嘉嫔反而不放心了,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你之前去找天花痘痂没露什么马脚吧!可有被人发现什么端倪?”
“这……”小宋自迟疑了一下,但是看着嘉嫔凛冽的神色,不由地心中一抖,坚决地摇了摇头。
“娘娘放心,奴才绝对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奴才只在京中打探过一次天花痘痂,而且都是做了伪装的,保证奴才现在就是站在面前让他们认也认不出来的。之后奴才就花了银子找人去外地打听去了,也没让人看见奴才样子,且那人已经拿了银子远走高飞了,根本就不在京城,想找都找不到。
而且先前敬事房的盘查奴才也去了,无非就是问奴才什么时候出的园子、出去了多久、出去是做什么、有何凭证这类极普通的问题,天花痘痂的事压根就没问,想来就是查夹带的事,想要看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出宫是不是为了销赃。”
越说越安心,小宋子自信地笑道:“娘娘您就放心了,肯定不会查到娘娘这里的,要是皇上真的怀疑娘娘的话,那奴才现在就应该在慎刑司,而不是在娘娘这里了。”
想到这里,小宋子不得不庆幸自己每次出宫都是找了由头的,不然还真不容易脱身。
“这倒也是。”嘉嫔想了想,觉得这话有理。
的确,要是皇上真的怀疑自己了,那小宋子现在就不该在这里了,而是在慎刑司了。
只是这事一天不落下,嘉嫔的心一天不安。现在嘉嫔只盼着皇上能早点查出库房失窃一事,她们能尽快回宫。
作者有话说:
1,这个旨意在历史上是乾隆六年(1741年)十二月初七日颁发的上谕,原文是:诸太妃所有一切,俱系圣祖皇帝所赐,诸母妃所有,亦是世宗皇帝所赐。即今皇后所有,是朕所赐。各守分例,撙节用度,不可将宫中所有移本家,其家中之物,亦不许向内传送,致涉小气。嗣后,本家除来往请安问好之外,一概不许妄行。……应出宫女子,既已出宫,即系外人,不许进宫请安,其本宫首领太监与伊等传信亦属不可!
第117章 查到了
回宫, 暂时是回不了宫了。
自确定了永琏会染上天花一事是人为不是天灾之后,乾隆已然震怒, 而且查也那么多天也没查出个名堂来, 更是让乾隆心中憋闷不已。此时乾隆心里憋着一团火气,别说这个时候回宫了,就现在这个架势, 大有不把凶手查出来誓不罢休的架势。
勤政殿的西暖阁中,乾隆翻着吴书来呈上来的审问结果, 越看是越心烦, 最后把手中的册子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摔, 怒道。
“这就是你这几天问出的东西?三天了,你就人数由原来的四十八人减少的二十七人?怀疑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有。吴书来,你这个敬事房总管是不是不想当了!”
见乾隆发怒,吴书来吓得当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喊“皇上恕罪”,李玉虽然想劝两句,但是也知道皇上正在气头上, 哪里敢劝, 只低头, 眼观鼻鼻观心的, 只能装作没看见。
“皇上,真的不是奴才不尽心啊, 这上面的人奴才真的都细细审问过了,真的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奴才想, 这太监会不会是哪个王府上的奴才, 毕竟, 也不是只有园子里才有太监。”吴书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解释道, 任由头上的汗躺下来也不敢去擦。
吴书来心里也委屈地很,目前掌握的线索太少了,只知道这个疑似太监的人在六月十五到六月二十这期间去医馆打听天花痘痂,旁的一概不知。
他们这些天也着重审问了这几天出过园子的太监,排除了二十来个人后,剩下的人中也着实看不出什么问题,这让李玉不得不怀疑,这人压根就不是园子里出来的。
听吴书来这么说,乾隆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维之前一直在园子里打转,似乎对别的地方有些忽略了,不由地表情一滞,随即恼羞成怒起来。
“你这个狗奴才,既然你早想到这里为什么不提醒朕?朕再给你两天时间,要是再查不到这人,你就不要来见朕了。”
说着就要操起手边的茶杯砸过去,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茶杯太烫了,乾隆一个没拿稳,茶杯翻了过来,滚烫的茶水流了出来,不仅烫到了乾隆的手,还把面前的审问册子给打湿了。
“皇上!”李玉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想要给乾隆擦拭,嘴里也连忙招呼着其他小太监打冷水和烫伤药来。
见乾隆烫了手,吴书来也急,但是他现在跪着,皇上不让起他哪里敢起来,只能一边喊着“皇上保重龙体”的话,一边磕头。
乾隆看着被茶水晕染地字迹有些开的册子,微微皱了皱眉,刚想把册子扔给吴书来让他再誊写一份送来,突然看过茶水打湿的地方记录的口供,不由地一愣,挥开李玉就拿起册子看了起来。
越看乾隆的眉头皱地越紧,放下册子,乾隆戳了戳册子,疑惑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这是怎么一回事?出宫办理丧事?谁死了?”
吴书来一愣,随即意识到乾隆说的应该是嘉嫔宫里的奴才,忙道:“回皇上,是嘉嫔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叫小东子,之前因为得了风寒被嘉嫔给挪出了园子,后来病情加重,风寒成了伤寒,很快就病死了。这个小宋子出园子是为了给他料理丧事的。”
“病死的?”乾隆的眉头皱地更紧了,隐隐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风寒为什么非要挪出宫去?可有他的脉案在?按理说宫中有奴才暴毙,是要敬事房是查验之后再料理的,为什么敬事房没有出面,反而要嘉嫔宫里的太监去料理?”
越说到后面,乾隆的语气也越发的严厉,隐隐又有发火的趋势,吴书来心里一跳,连忙道。
“皇上明鉴,把这个太监挪出宫去是嘉嫔自己的意思。自嘉嫔娘娘怀有身孕后,诸多忌讳,许是嘉嫔娘娘担心自己被染上风寒才把这小太监挪出园子的,所以自然也没有脉案。
至于这人死了敬事房没有出面料理是奴才的失职,只是当时园子里出了天花,敬事房一时抽不开人手,就……”吴书来吞吞吐吐道,神色有些为难。
听吴书来这么说,乾隆不由地皱了皱眉,这才想起来当时正是永琏刚染上天花的时候,此外还有好几个太监宫女也都染上了天花,园子里乱成一锅粥了,敬事房自然没空去管一个小太监的死活了。
又想到嘉嫔自有孕之后那如同惊弓之鸟的样子,乾隆也不意外她会干出这种把生病的奴才赶出园子的事了。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乾隆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乾隆盯着那被晕染开来的字迹,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手指慢慢地划过上面的字,喃喃道:“风寒……吗?”
李玉和吴书来看乾隆这个样子,都有些奇怪,但是也不敢问,只能静静地呆在原处,等着乾隆发话。
很快,乾隆的神色恢复清明的,但是脸上的表情更冷了。
只见乾隆点了点册子,低沉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冷意:“吴书来,这两天你把手上的事全都停了,去查这个小宋子和这个死了的小太监,尤其是这个死了的小太监,让仵作好好去验验,明白吗?”
吴书来和李玉都不是蠢人,不然也做不到总管太监这个位置。听乾隆这么一说瞬间就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不由地心中一震。
皇上……这是在怀疑嘉嫔吗?
两人眼中都有些惊疑,但是谁也没有把心中的怀疑说出口。
吴书来暗暗地吸了一口气,躬身道:“奴才明白。”
既然有了方向,那么查起来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