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涓走了,宁濯扬声唤道:“肖玉禄。”
“奴在。”
宁濯面无表情地吩咐:“将顾将军一家请来。”
*
顾府。
老夫人站在书房门口,沉声对着里头说:“阿寂,你就这般放不下宋娴慈,她走了,你就不想活了?”
久久没有回应。
老夫人看了眼陈沉端着的饭菜,冷声道:“你把她当媳妇,人家可是临死都要与你和离,如今更是飞上枝头当凤凰,成了皇后!怎么,你还敢肖想皇后娘娘不成?”
里头传来什么东西砸落在地的声音。老夫人见儿子冥顽不灵,吩咐道:“继续守着,别让他出去,免得到时候整个顾家一块陪葬。”
说罢老夫人正欲转身回慈安堂,却听见小厮来报:“回禀老夫人,宫里的肖公公来了。”
*
半个多时辰后,肖公公领着顾家四口人一起进了御书房。
宁濯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个人,声音温润:“朕记得朕吩咐过,要善待娴慈。怎么你们一个个都不把朕的命令当回事呢?”
老夫人一抖:“陛下,臣妇一直把娴慈当亲女儿啊!”
“是吗?”宁濯笑出声,指了指吴顾氏和顾宁,“你也让她们端滚茶站规矩吗?”
吴顾氏将头埋得更低了。
老夫人牙关都在打颤:“是娴慈对婆母不孝……”
“什么婆母?”宁濯冷声道,“娴慈的婆母,与我父皇一块在皇陵安睡。你算哪门子婆母。”
老夫人忙磕头:“臣妇失言!臣妇失言!”
顾寂嘴唇紧抿,沉声道:“娴慈纵然已与臣和离,也改不了曾嫁我为妻的事实。陛下不顾娴慈心意强行将她娶作皇后,当真不怕惹得娴慈魂魄不宁吗?”
宁濯撇了眼顾寂的满头银发,轻笑道:“顾将军真是痴情,不仅一夜白头,还敢冒犯朕。”
他俯下身子,直视顾寂的眼睛,压着怒意道:“只是顾将军,你既这般爱她,为何不护着她!”
“为何要让她为你母亲寻医受尽苦楚!”
“为何每每在你母亲你长姐你幼妹与她之中,都选择了你的血亲!”
“为何身为人子人弟人兄,却不能约束家人,任由她们磋磨折辱你的发妻!”
“为何明知她被婆家针对,被娘家背弃,却默不作声甚至同流合污,以致她孤立无援,满心疲惫!”
……
“为何你……不肯站在她身边……”
最后一句话说完,宁濯已是双目通红。
顾寂怔怔地瘫坐在地,良久,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越发大声,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臣无能!臣无能!”
他猛地磕头,声声见血,状若癫狂地边笑边喊:“臣无能!臣无能啊!”
其他三个哭着去拦他,却拦不住。
宁濯似是嫌吵,让人将他拖了出去,然后对着剩下几个慢悠悠道:“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杀娴慈的不是你们,朕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三人刚松了一口气,却听这位新帝笑道:“不过,既然娴慈与你们顾家没什么关系了,你们应该也不好意思继续承着她的恩情了。”
什么意思?
“肖玉禄。”宁濯淡淡吩咐,“把药和刀呈上来。”
肖玉禄依言将这两样端了上来。
宁濯好心帮她们回想:“老夫人,娴慈曾帮你寻医治好了瘫痪之症,又帮你大女儿消掉了胸前的疤。至于你的小女儿,她尚年幼,我要给娴慈积阴德,便放她一马。”
老夫人和吴顾氏都在发抖,唯独顾宁呆呆地回忆:
——“今夜刺杀之仇我还未报,这仇报起来麻烦,且看你日后如何,再决定要不要让你偿还吧。”
这是嫂嫂刚嫁进来,因她听见了长姐的秘密,自己谋杀她不成,她同自己说过的话。
——“我可算让你补上了。”
这是嫂嫂临死之前对她说的话。
顾宁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宁濯轻声道:“不过朕与皇后新婚,今日朕便只替娴慈收回其中一个恩典。要么,老夫人喝下这碗药,余生在床上瘫着;要么,顾大姑娘拿着这把刀,刻出与从前一般无二的刀痕来。如何?”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我我我我我食言了,今天男主在发火报仇,女主还没埋呢!明天一定挖!【跟着顾家人哐哐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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