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濯喃喃重复:“娴慈来了?”
“是,娘娘就在门外候着。”
宁濯浑身一颤,看着手中那块玉佩许久,轻声道:“劝她回去。”
肖玉禄暗叹一声何必,但皇命难违,仍是出去好生劝宋娴慈:“今日国务繁忙,陛下仍在里头忙呢,估摸着忙完要到下半夜,到时候定会累得挪不动步,就不折腾回紫宸殿安歇了。娘娘您回去吧。”
宋娴慈静了片刻,直接绕开他往里走。
肖玉禄大惊:“娘娘!娘娘!”
侍卫和宫人想拦又怕伤着她,宋娴慈皱着眉一一避开,冲了进去。
见人进来,宁濯抚摸着玉佩的手一抖,抬头愣愣地看着她。
良久,宋娴慈轻声问:“你今夜打算歇在这里?”
宁濯低下头:“嗯。”
“床榻在何处?”宋娴慈四处看了看,“带我去。”
肖玉禄询问的视线看向宁濯。宁濯默了许久,轻轻点点头。
肖玉禄如释重负:“娘娘,御书房的床榻在这边。您随奴走吧。”
宋娴慈看了眼御案上所剩无几的奏疏,估计了一下,开口对宁濯说:“夫君需保重龙体,至多再忙一个时辰便要歇下。”
宁濯抬头望入她清亮的眼眸,对她说不出半个不字。
宋娴慈笑了笑,扫了眼他手里的玉佩便跟着肖玉禄往里走。
她在这里,连烛光都亮了一些。
宁濯将玉佩小心翼翼收起来,重新执起笔。
娴慈虽然喜欢睡觉,但每晚都要等到他上榻才肯闭上眼睛。他不能让娴慈等太久。
半个多时辰后,他轻步进去,果真见宋娴慈仍坐在榻上等他。
宋娴慈见他过来,杏眸一亮,往里挪了挪,给他留出足够的位置:“很晚啦,夫君快些上来。”
见他站在原地,她便跳下来把他拽了上去,强硬地按着他躺下,然后将双臂攀上来。
微凉的春夜里,他被宋娴慈紧紧搂着,听见她语调轻快的声音:“快睡吧,夫君。”
该怎么把她推开啊。
满室昏暗之中,宁濯自嘲地笑了笑。
*
次日,宋娴慈在御书房用完早膳便乖巧地回了紫宸殿,刚在御案对面的窗边看了一会儿书,便见阿涓带着兰瑾进来。
她笑着把书放下:“阿涓你今日怎么……”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两人扯到里间。
兰瑾看了看四周,苍白着小脸颤抖着跟她说:“陛下把王凝藏在宫里了!”
“王凝?”宋娴慈美目失神,“陛下把她带进宫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兰瑾连牙齿都在打颤,“阿涓问过祁俞了,说是陛下在北境受伤是这女人照料的,一来二去就生了情意。我也说,我也说陛下为何突然对你那么冷漠,原是变了心。”
宋娴慈看向阿涓:“你何时发现的?”
阿涓吓得一抖,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才敢当着宋娴慈的面说谎:“昨日在御花园见到的,陛下与她携手共赏桃花。”
“谁不知道那王凝最喜欢桃花啊!”兰瑾咬牙切齿,“天底下男人都一个样!”
宋娴慈默了默,半晌后轻声道:“我去趟御书房,你们别跟着。”
阿涓给兰瑾使了个眼色,兰瑾忙跟了上去抓住她衣袖:“我陪你!”
宋娴慈看兰瑾一眼,担心她气急了会开口骂宁濯,摇了摇头:“我自己去。”
“我跟你去!”兰瑾急道,“你一个人怎么应对?万一王凝羞辱于你……”
“不会。”宋娴慈斩钉截铁,“这里不会有人羞辱我。”
她抛下阿涓和兰瑾快步往御书房走,一路上思绪纷乱如麻。
宁濯把王凝接进宫的原因她脑子稍微一转就能想到,不过是想把她气出宫去。
但她不知道宁濯会为了把她逼出宫做到什么程度。
会不会和她牵手拥抱?会不会和她睡?
宋娴慈死死咬紧双唇,拼命忍住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会,不会的,他不会的,不要把他想成这样。
宋娴慈停下来缓了缓,待脚没那么软了,才又继续前行。
走了两柱香时间她终于到了御书房的大门。祁俞和肖玉禄还跟她演戏,摆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拦着她。
她站在原地冷声道:“让开。”
虽然这在预料之中,祁俞和肖玉禄却还是不由愣了一瞬,白着脸退到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