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峦枝和李俊就如?此又踏上了返京的路程,两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弄得有些神?思不属。
李俊在担忧代王如?此急匆匆地召回小枝,是不是对她?别有企图,那小枝呢,小枝又是怎么想的?
谢峦枝则是在思索这一连串事情背后的因由,想现在朝中的局势是什?么样的,朱炯提前登基,又会产生什?么其他的影响。
相比于来时的艰辛,回去的这一路就无比舒适了,一路上都有提前备好的舒适的旅店,路上坐的是宽敞的垫了柔软垫子的马车,中途还添了几个侍女随身侍奉,几乎不用谢峦枝操一丁点的心。
这种无微不至的待遇让谢峦枝真正意?识到,朱炯切实成皇帝了。
而且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那些人似乎在隔开她?和李俊,一路上他们的马车是分开的,住的房间也是离得远远的,她?甚至找不到机会和他多说几句话。
一进入京城,谢峦枝被径直带去了代王府,而李俊按他们的说法是李家?人思子心切,直接把人领走了。
第66章 再相见
谢峦枝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院子, 春草见到她激动地搂住了她的脖子:“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我都要吓死了, 他们说你被抓走了,还有说你已经死了的,呜呜呜,吓死我了!”
刚刚从生死线上跌宕起伏走了一遭, 见到许久未见的?熟人?,谢峦枝也十分触动, 回抱了抱她,“春草, 没?事了, 我回来了。”
从春草嘴里她大概知道了这段时间的?情况, 春草告诉她, 宫宴那天晚上他们一直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代王府才打听到消息说淑妃被害,王爷被扣了,泌阳侯府也被官兵围了。
正在众人惶恐不安的时候, 朱炯和泌阳侯都被放了回来, 与之?同来的?还有?皇帝派来监视行踪的?缉事司的?人?, 而且与朱炯一起进宫的阿峦不见了,什么样的?猜测都有?, 但谁都不敢问?谁也不敢说。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代王府众人?如同做梦一般,就在?他们以为王府彻底失势得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突然宫内又传下?旨意, 缉事司查出成?贵妃才是淑妃一案的?真凶。
延平帝下?令将成?贵妃贬为庶人?赐死,又过了半个月, 皇帝据说是被淑妃一案气坏了身子,身体越来越差,临终留下?旨意,令代王继位。
这对代王府的?众人?来说简直像是头上突然砸下?来一个金饼一样。
春草拉着谢峦枝的?手激动地说:“姑娘,你知?道了吧?王爷他是皇帝了!”
“我知?道。”谢峦枝,“先帝刚驾崩,你别笑成?这样子,当?心被人?说。”
春草捂住嘴,“我知?道了。”但眼?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挡不住,“王爷是皇帝了,姑娘你是不是能当?女尚宫啊?”
“我也想啊。”谢峦枝说。
夜晚,朱炯来了。
他穿着一身常服,眼?睛周围有?深深的?乌青,显然这阵子十分忙碌根本没?有?休息好。
见到推门而入的?朱炯,谢峦枝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跪地行了个大礼,“奴婢拜见陛下?。”
这声“陛下?”令朱炯愣了一瞬。
“起来吧,不必多礼。”
谢峦枝的?手肘被朱炯托住了,朱炯将她扶起。
“阿峦,辛苦你了。”朱炯说,“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不必害怕。”
谢峦枝问?:“陛下?,那天晚上的?事情是成?贵妃对不对?”
朱炯又想起了那晚惊险的?形势,其实不仅对谢峦枝,对他来说那晚同样也是惊心动魄,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成?贵妃会在?那晚突然发难,彻底撕破脸,这件事谁都未曾察觉。
他点点头说到:“没?错,淑妃进宫以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妹妹远比自己以为的?更有?野心,而且淑妃怀有?身孕之?后便越发不把?成?贵妃看在?眼?里,成?贵妃因此?决定将她和朕一并除去。”
“舅父一向做事粗疏,被人?钻了空子偷走了印信都一无所知?,成?贵妃原本的?计划是将淑妃杀了,并将她的?死嫁祸到舅父身上,以此?牵连到朕头上,一箭双雕。”
他对谢峦枝微微笑了下?,“幸好,阿峦你冰雪聪明?,竟然想到办法将消息送了出去,若那天随朕一起进宫的?不是你,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境况。”
谢峦枝说:“其实奴婢没?有?帮到什么忙,祁默大人?——他是陛下?的?人?对不对?”
朱炯眼?中的?赞叹之?色更浓,他没?有?否认,“阿峦,你果?然聪明?。”
“奴婢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的?。”她说,“如果?祁大人?是陛下?的?人?,这许多事情就能说得通了,而且若非如此?,他怎么会对奴婢手下?开恩。”
朱炯有?些歉疚地说:“伤口还疼么?祁默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如此?。”他的?声音有?些犹疑,“阿峦,你会怪朕么?”
谢峦枝深吸一口气,笑道:“陛下?不必如此?,奴婢没?事,祁大人?对奴婢下?手很?轻,留足了情面的?,奴婢是知?道的?,奴婢没?有?怪陛下 ?。”
朱炯的?神情轻松了许多,他就知?道,阿峦一向是最能体贴人?心的?。
“你说你没?有?帮到忙,这就是妄自菲薄了,阿峦,虽然有?祁默帮朕,但如果?你没?有?及时把?消息送出去,哪怕只是晚一个时辰,可能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们不仅要去拿到旧的?印样刻一枚一样的?印,还要把?新的?印样替换旧的?印样放回去,这些事情都需要时间,就算缉事司神通广大,没?有?时间也不可能做到,所以阿峦,你救了朕。”
谢峦枝问?:“后来呢?发生什么了?为何突然——”
朱炯沉默片刻,“你想问?的?是先帝为什么会死,朕又为什么会突然登基对不对?”
谢峦枝浑身一僵,知?道这种问?题的?答案其实不是什么好事,但她还是不知?不觉问?出口了,想要了解真相,这是一个绕不过的?问?题,遮遮掩掩故意回避反倒会更令朱炯不快。
果?然朱炯并没?有?生气,他的?神色幽深,缓缓道:“阿峦,很?多细节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记住,是缉事司查明?了淑妃一案的?真相以及成?贵妃瞒报二皇子耳聋之?事,先帝被她的?所作所为气坏了身体一病不起就可以了。”
朱炯的?眼?前又浮现出最后那一晚的?景象。
他曾经高大威猛能征善战的?父皇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干瘦无力的?老人?,连喘气都带着一种无力,如同破旧漏风的?风箱。
周围寂静无人?,原本应该被重重护卫的?龙床前只有?他一个人?,这也意味着形势已经全?部在?朱炯的?掌握中了。
延平帝以一种愤恨的?目光看着他,他已经几乎说不出来话了,嘴角诡异地歪斜着,还流着口水,哪里还有?半分一国之?君的?威严。
他艰难地咒骂:“逆......子!祁,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