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藏矜白似乎并没关心他的回答,他更好奇——一个怯懦的私生子,三小时前才跳过海,会像现在这样么?
声音温软可怜,动作试探适度,就连眼泪和敬词都用得恰到好处……笨拙又主动地展示着一些生涩的调情手段。
他有情感障碍,对人类的情绪判断来自一套科学又机械的体系。
所以他猜,这位应该不是陆家的礼物。
江律彦的资料不会出错,陆家的船上想偷梁换柱可没那么简单……所以,这小孩儿谁家的?
谜题出现,总会带出更多谜底。
藏矜白对一只误闯森林的小动物和他背后的饲养者的兴趣显然比处心布置的情事大了许多。
“我……我……”鹿嘉渺想着想着想不出来,一边想摆烂一边又觉得自己好惨,加上生理性难受,眼泪就顺着微红的眼尾落了下来。
反正砸了,他现在软绵绵的,什么花样都玩不了的,索性自我放弃了。
眼泪越掉越多,眼泪就顺着微红的眼尾落了下来。藏矜白敛下眼里的探究,注意力落在少年的眼泪上。
枕头晕湿了一片,怎么那么能哭。
眼见哽咽声越来越大,哭的人似乎也放弃了那点欲说还休的心思,单纯像发泄情绪一样,藏矜白终于动了动手腕,问道,“需要一杯水么?”
鹿嘉渺勾引不成,心情沮丧,闷闷地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藏矜白:“……”
房间里的备用药他几乎没用过,在国外的时候好掩人耳目,偶尔真送人进去了,看两本书等人把药劲过了送走就是了。
亲自调药还是第一次。
藏矜白把被攒到温热的袖口拉起一点,慢条斯理地调试着纾解情欲的药物。
水温、剂量……他颇为用心地进行着每一个步骤,若不是房间里轻轻回响着的呜咽声,他真的很像在助人为乐。
“不哭了。”藏矜白把温度适宜的水端在床头,看着那个哭得鼻头红红的小孩儿,被子被他蹭得乱七八糟,肩头一下大片白皙的皮肤刺目地裸露着,一起身就能散个春光无限。
他微俯身问道,“自己能喝吗?”
鹿嘉渺委屈地摇摇脑袋。
他不能。
你不睡我,我要死了。
鹿嘉渺咬定了这斯文败类不可能直接翻脸,索性自我放弃似的享受享受大boss的临终服务。
“……”这是哪儿培养出来的,露骨又娇气。
藏矜白无奈,当真抬手慢慢喂他喝了。
*
那药劲儿很厉害,鹿嘉渺不知什么时候就沉沉睡去了,安安稳稳睡了挺久,坐起来时脑袋还有点发懵。
他顶着一头乱乱的头发,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放下手时看到腰腹与被子相叠的地方白花花的皮肤,才猛然想起来,自己穿书了。
此刻的心情和昨晚大不相同,昨晚他是发懵的,混沌的,但现在他很理智。
他很理智地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景,很理智地觉得……敢使唤姓藏的喂他,他可能真的离死不远了。
鹿嘉渺像条垂死挣扎的鱼,能挣扎就挣扎一下,不能挣扎就索性摆烂。
他垂着脑袋为自己默哀了三秒,三秒后往后倒去,打算接着再睡会儿。
说不定再醒来他就又回他的小黄文了呢?
但眼睛才闭上,地毯上刺耳的铃声便催命似的传来了。
鹿嘉渺吓得一下睁开眼睛,书里陆嘉渺就是在今早被陆家赶出去,还以让家族损失巨大被打了个半死……不会现在就来了吧?!
鹿嘉渺把自己裹成个圈,半天才从被子里探出细白的脚把手机往床底踢踢,一幅我听不到他就不能要我命的样子。
但催命符之所以叫催命符,就来源于他锲而不舍地催命。
在铃声第三遍响起的时候,鹿嘉渺知道自己是睡不到回小黄书了,只能认命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捞出手机。
——【爸爸】
来电人显示是一个和陆嘉渺本人充满违和的备注。
以陆家那位视私生子如耻辱的态度,他们之间不可能那么和睦。
这种关系还能设下这么亲切的备注,由此可见原主有多胆小怕事。
鹿嘉渺在铃声快要终止时才按通了接听键,入耳就是一声雷霆怒吼,“你人在哪?!小安一直联系不上你,你知不知道这会给陆家带来多大的影响!”
小安……应该就是昨晚在他耳边骂骂咧咧那个。
原主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个炮灰,不过是个心思恶毒还无脑的炮灰。
“我在藏先生的房间。”鹿嘉渺嗓子还是哑的,骤然一听仿佛使用过度。
果然,一听到这声音,对面安静了两秒后,声音一下平和了起来,“你一直在藏先生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