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九零好村光[种田] 第77节(1 / 2)

时下白瓷碗六、七毛一个,带点花样的一块左右。卖家怕路途颠簸摔碎,便用粗草绳和旧报纸将十个碗捆一块儿整卖,称作“一轴”。

    要是想零买两三个碗,就得稍微加点钱。  “行。”唐墨应了声,揣着钱出?门上?街,姜冬月则继续在?家里切菜。

    以前没条件,一锅冬瓜熬菜就能打发看庙会的亲戚,现在?条件高了,必须额外准备凉拌黄瓜、皮冻、火腿等?盘子?,否则容易显得抠门。

    唐笑笑压完水,进屋瞧了瞧睡成小猪的弟弟,出?来?蹭到姜冬月身边,小声道:“妈,我们晚上?去看戏吧好不好?”

    石桥村每年唱三天?大戏,从二月初五到初七,分别是上?午一场、下午两场和晚上?一场,锣鼓声传得老远,特别热闹。

    听同学?说晚上?的戏最好看,有许多彩灯,还有腾云驾雾的白烟,和西游记里面神仙一模一样。但爹妈都怕她天?黑出?门被拐子?迷走,所以唐笑笑只在?白天?跑戏台看过两眼。

    “去吧去吧~”唐笑笑晃来?晃去地撒娇,“我保证不乱跑。”

    闺女后天?开学?,明天?晚上?得早睡……姜冬月稍一想便答应下来?:“行,今天?晚上?就去。”

    “太好了!”唐笑笑欢呼着去找自己的小钱包。晚上?她不但要听戏,还要买荧光棒,嘿嘿嘿。

    石桥村的戏台离大队不远,据说是解放前乡绅地主?们凑钱搭的,面积很不小。虽年代有些久了,但高高的棚顶上?横木交错,等?戏班子?沿旧轨钉牢铁丝,拉上?各色一垂到底的布幔,再?将红黄绿紫的灯光一打,不用敲锣就能引得全村老头儿、老太太搬板凳抢着往前坐。

    今天?头一场夜戏,过来?看的人尤其多,姜冬月和唐墨拖儿带女地左挤右拐,好不容易将高背椅找了个空隙放好,戏台两侧的锣鼓已经咚咚锵锵地敲起来?。

    “前面扒着戏台的是谁家孩子??快轰下去,挡住后面人了!”

    “晚上?看戏就是气派,刚走过去那老旦瞅着跟仙女似的。”

    “唱的《秦雪梅吊孝》还是《风雪配》?”

    “那牌子?上?写的啥?什?么花……”

    越发急促的锣鼓声中,一位背插三杆旗帜的老生提膝摆手?,从深绿布幔右侧踩着鼓点绕戏台走一圈,最后在?正中央站定,朗声念白:“我乃荆州人士——”

    他边说边伸手?捋胡须,五指张开却摸了个空,登时愣住,眼睛瞪得好似俩铜铃。

    “哈哈哈哈哈!”

    “快下台找家当!哈哈哈哈!”

    乡亲们哄堂大笑,那老生也垂手?顿足,十分懊恼地沿着戏台又转半圈,然后做了个捋胡须的动作,重新念白道:“荆州放粮刚回来?,一急忘了带胡才!列位稍后,稍后呀呀呀~”

    老生大步隐入幕后,闹台锣鼓热热闹闹敲起来?。与此同时,深绿布幔缓缓向两侧拉开,露出?一片凉亭和几丛假花。

    “九尽春回啊~”穿着粉红衣裙的青衣袅娜登场,甩了甩水袖便咿咿呀呀唱起来?,“九尽春回梨花开,紫燕成双又一载……”

    这青衣扮演的是一位当家主?母李氏,头顶朱翠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唐笑笑越看越羡慕,小声道:“妈,我也想唱戏。”

    姜冬月笑道:“等?你以后长大了再?说吧。”

    “……”

    唐墨顿了顿,抱着儿子?没吭声,心想闺女学?啥也不叫她学?唱戏。他小时候见过戏班子?在?地里练习,男娃女娃个个瘦伶伶的,还得拼命翻跟头。

    有谁翻不过去,班头就伸棍子?狠打,忒受罪。

    唐墨听着婉转的唱腔思绪飘飞,嗖嗖嗖地在?脑子?里给唐笑笑规划了不下十种将来?,哪个都觉得不够好。

    姜冬月在?旁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从前她一心干活挣钱,很少闲下来?休息,别说专门跑出?来?听夜戏,就是在?家看电视手?里也得搓棒籽儿或剥花生。

    后来?孩子?大了缓过气,戏台却年久失修漏雨,乡下戏班子?也渐渐少了。村里一合计,干脆把这片地方?推平,装了两个太空漫步器充作“健身广场”,经常有小孩成群结队地玩耍。

    然而此刻戏台仍是众人目光的焦点,一位蓝色裙衫的青衣刘氏正单手?叉腰,和李氏吵个不停。

    一个说我是张生三媒六聘的原配,在?家守候十六年,他死后骸骨须归宗,一个说我在?梨花庵和张生私定终身,为他生儿又送终,你自去立个衣冠冢便是。

    俩青衣互相对骂,清亮嗓音衬着密集如雨点的锣鼓,越发听得有趣,连唐墨都竖起了耳朵。

    可惜正听得入神,唐笑安忽然拍拍他胳膊:“爹,我想尿尿。”

    “憋住啊,爹领你去树后面。”唐墨赶紧起身,抱着儿子?朝空地边缘的大柳树走。

    结果刚过去唐笑安又说不想尿了,改要爬树摘柳条。

    唐墨:“……”

    原来?尿尿是假,坐腻歪了想放风是真啊。

    这时节柳树光秃秃的并不好看,但唐墨还是从高处给儿子?折了两根长留条,又从打着手?电的小摊上?买四根荧光棒和两块钱芝麻棍儿,然后才抱他回去。

    唐笑安得了新玩具和零食,重新高兴起来?,坐在?亲爹腿上?边吃边玩,两根荧光棒甩地残影都出?来?了。唐笑笑则把两根荧光棒套在?手?腕上?当镯子?,转着转着不小心掉了个盖帽,又央唐墨去找。

    一通折腾下来?,戏台上?的李氏和刘氏已经在?公堂抱头痛哭。原来?当年刘氏刚生下儿子?,那张生就暴毙了,刘氏既无聘书又无钱财,便把儿子?装木盆里顺水飘走,被知县夫人王氏捡到,取名“宝珠”当自己儿子?养起来?。

    十六年过去,宝珠高中探花,王氏风光无限,自然不肯让儿子?和其他人相认。

    公堂乱作一团,家宅也不得安宁,那知县海大人便四处查访,一番波折后写了篇祭文召唤阴差,竟要阴阳两界同审此案。

    “来?啦来?啦,放烟雾啦!”

    “阴差腾云驾雾了!快看他脚下……”

    “哎哟好呛啊,大伙儿离远点儿!”

    唐笑笑终于看到了期待许久的“神仙雾”,兴奋得两眼放光,一眨不眨盯着戏台,恨不能跑上?去看个究竟。

    原本打瞌睡的唐笑安也精神起来?,但他对烟雾不感兴趣,满心满眼全是衙役和阴差翻跟斗比武,两条小短腿跟着用力蹦达。

    “传张生上?堂——!”伴随着铁链拖行的响动,一位白脸小生从阴差后面跳出?来?,开始哭诉自己的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