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肉,瓜果和鲜奶鱼虾什么的,家里就不曾短缺过。加上他们来京城时带的那一车的行李,日子比其他人家过得都富足。离家千万里,难免不会心慌。可看着仓库里的这些东西,云老太心里有底了,精神状态都呈现出一股安心踏实来。
前阵子那冰箱刚拿回来的时候,云老太围着那冰箱转了一圈,还说什么好是好,就是又小又费电,没有家里的冰窖实用。
一连高度集中精力的剥了三颗鸡蛋,云彩多少有些累。将鸡蛋收起来跟云团团和贺之亦说了一声便去小花园转转去了。
云团团低头看了半天地图,也觉得脖子酸,直接往后倒的靠着云老太留在这里的小薄被闭目养神。贺之亦摘过了韭菜,又将韭菜洗干净放在一旁控水。
韭菜容易出水,等晚上九十点钟的时候再切就来得急。
洗干净手就见云团团盘着腿平躺在小炕上,不由莞尔轻笑。
轻手轻脚的将她腿前的地图,笔记本什么的都收起来,然后再轻柔的顺直云团团的双腿,这才坐在云团团跟前,温柔缱绻的凝视云团团的眉眼。
她总是很忙,好像不知道疲倦一般总是精力无限的各种折腾。
热烈,灿烂,一往无前。
而他的生活却像一湖池水,几乎没有任何波澜。他们就像活在两个世界,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被贺之亦这么盯着,死人都得被他看活了。更况何云团团本来就没睡着,此时先是睁开眼睛看了贺之亦一眼。随即翻了个身,一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在小炕上趴着,一边问他,“在想什么?”
贺之亦:“想我们在一起的那天。”
“哦,那天呀。”云团团顺着贺之亦的话接道,“那天后山的野狼进了村,圈里的猪也不正常。我一瞧,这不是地震前兆吗……”
贺之亦:明明很浪漫的话题,就这么歪到了更奇葩的地方上去了。
有孩子的人家大多都是热热闹闹的,云团团他们家也不例外。尤其是舒宝这个小人精总学大人作派,吃饭时还学着大人剥虾皮,然后一脸渴望的送到云老太嘴里。
“奶,你吃,可好吃了。”
爸爸的奶奶叫太奶,妈妈的奶奶叫太姥,按理舒宝应该唤云老太「太姥」的。不过因着家里的大人都唤云老太「奶」。所以舒宝想起来了唤太奶,想不起来就叫奶。
过年就要过个热乎劲,一家五口呆在玻璃房里,将桌子搬到炕边上,云老太和舒宝坐在炕上,剩下的三个大人坐在凳子上。
玻璃房里有青菜,有花木,有猫,有狗,有电视和大红的灯笼。伴随着舒宝的童言童语,电视里的声音,他们在京城的第一个年,也过得如往年那般温馨。
这一年,云吉带着苗翠玲和儿子回了老宅过年。云利那小心眼的担心云吉回去能得什么好处,得了消息就带着梁友娣和儿子也回了老宅。
这是这几年里难得人最全的除夕了,佟有鱼和云满仓都高兴坏了,可惜最后仍旧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在被亲妈大义灭亲前,史胜利对于不能跟亲妈过年还是会愧疚几分的。但今年开始,史胜利却是再也升不起愧疚之心了。
一家三口呆在小学宿舍这边,一边回忆之前在县城那边跟云老太他们过年的日子,一边说着京城那边的年跟他们这边有什么不同之处。云敏这个长姐做得应心尽力,云团团这个做妹妹也投桃报李。所以云敏家里的年货也比旁人家丰富。
巴掌大的冻虾就有三十多只,云敏知道这玩意是稀罕货,过年的时候就煮了十只。
不过按他们这边的习俗,除夕下午这顿饭每个盘子都必须剩点菜留着初一吃。所以即便儿子很爱吃这个虾,云敏也留了几只明天吃。
相较于贺之亦做的油焖大虾,手艺一般的史胜利和云敏只会做白灼虾,还是只放一点姜片和一丢丢盐的作法。
不过在这个年节里北方还能吃到大虾,也是一件极罕见的事了。
家里没有电视,却有个云团团给云敏的收音机。此时收音机也正打开着,一家三口坐在炕桌前,一边说话一边吃年夜饭,史胜利还特意开了瓶酒喝。
三四月份的时候云团团要回镇上开会,云敏想着那会儿跟云团团去京城看看她奶去。
云敏是个操心的命,虽然知道她奶她妹在京城的日子一定差不了,可不亲自去瞧一眼总是不放心,而且她也想她奶了。至于为什么要三四月份的时候跟着云团团去京城,而不是寒暑假带着史胜利和儿子一块去,也有云敏的考量。
家里养了鸡,围起来的院子也要种些菜,都走了鸡和菜就没人侍弄了。而且她请不了几天假,就是去了京城也呆不了两天,何苦让他们爷俩跟着一块折腾呢。最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人来回也能节省些路费。
不过去京城的火车票不好买,她要是跟着她妹回京城,她妹肯定会帮她买票的。直接给她妹票钱不合适,她离开京城前到是可以将票钱留给她奶当零花。
过了一个安静闲适的除夕后,初一早上云团团就开始打电话拜年。
说是拜年,不过是借着拜年的由头问他们自己哪天去家里拜年比较合适罢了。
过年的时候谁不走亲戚串门呢,云团团要是冒冒然的登门再撞上人家家庭聚会或是主人出门拜年去了,岂不尴尬。提前打个电话拜年,一来让人知道自己想要登门拜访的心思,二来也是请人家给她一个登门的时间。
这就是年前和年后登门的最大区别了。
初一,云团团就抱着电话打了一上午的电话,下午则开上从汪泰借来的吉普车,带着全家老小出去转了转。晚上没在家里吃饭,而是跑到了烤鸭店,一家五口吃了顿烤鸭套餐。
转天云团团就大包小裹的开着车到处拜年了。
因有吉普车出行,云团团可以多带几份年礼出门,而不是送完一份再回来取一份。
跑了七八天,又在各处吃了五六顿酒,云团团还在国营饭店回请了两顿,一直到过了正月十五云团团的拜年才正式结束。
吉普车是汪泰在三十上午送过来的。初八用完车,云团团先将车加满油,又将提前买好的两条烟放在车上,这才将吉普车还回去。
其实花国这边虽然大小节不断,但最重视的无外乎就那么三五个,活人的春节,端午,中秋;死人的清明,中元和寒衣。云团团这边主打活人的三大节日,不过这会儿刚过完年,距离端午还有段距离,所以也是云团团最清闲的时候。
二月十二,正月十六,云团团趁着贺之亦和云彩还在放寒假,便以出门谈业务为由带着云老太去了江南。
订单是云团团找大学同学早就谈下来的,这一次主打的就是带云老太出门玩。
云团团买的硬卧票,上车后又找熟人的熟人补了两张软卧票。
私下交易,没开票的那种补法。
贺之亦改装了一把轮椅。说是轮椅但实际上就是一把加了四个轱辘的折叠椅,用的时候打开它,云老太坐前面,下面的架子上放行李。不用的时候折起来可以将行李放在上面借着下面的轱辘拉着走。
因是软卧,加上带的东西全,火车上还有热水和餐车。除了吃的不如家里好,云老太也没觉得哪里不方便。尤其是这年头坐软卧的人不多,一个小房间里就只有她和她大乖孙,脱了鞋坐在床上一边摆扑克,一边跟大乖孙说话,打心底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