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茂并未放她起身,而是开了口。
“阿梨,那个大夫,坦白他其实并不大会看病。”
“你若不信,可以让他对你说……”
“他其实是给人开……堕胎的药的,所以不用医术,只要开固定的方子就行。偶尔也给人开养胎的药,都只是固定的方子,并不大懂。”
“怎么可能!”
叶梨挣扎着,眼泪已经将视线全遮掩住。
“你胡说!你骗我!”
“上辈子,就是他,就是他诊出我有了你的孩子。那时,我亦是两月没有癸水,恶心干呕,不是有了孩子又是什么?”
“你骗我!因为你说我有了孩子,你就接我离开,娶我回家……你必定是因为要娶罗玉卿,所以不想我有孩子,才撒这种谎!”
“我怎么会重新相信你!我怎么会重新被你欺骗!”
“你又想害死我们的孩子!李茂!我恨你!我恨你!”
她伸手拍打在李茂身上,不管不顾,又骂又哭。
“你走!你去与罗玉卿成亲好了。但是放过我的孩子,我要带她离开!你不要她!我想要她!”
“你怎么这么狠心!”
“即便她以后和兰九一样,体弱多病,活不过十八岁,我也要生下她好好养着!她是我们的孩子啊!难道你全忘了吗?”
叶梨已经哭岔了气,李茂只抱着她不放,任她挥拳拍打,细细分辨她的话。眉心都皱出一个川字。
最后,也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太过激动昏厥了过去。李茂将叶梨放平躺好,又赶紧让外面候着的伍太医进来捉脉诊过。
伍太医开方子的功夫,李茂走到内室门口,匆匆对穆川吩咐了一番,又忙走回床边。
伍太医给叶梨按摩了些穴道,她煞白的脸色渐渐和缓,呼吸也趋于正常,安静睡在那里,美丽娴静,就似李茂很多回看到的一样,让他的心变得又柔软又温暖。
在叶府初见时,他怎么会将她当成一个疯子。她分明是隔世的爱人,来索取前世的宿怨和恩爱。
从陌路人,到她说自己做了一个梦,后来又说自己知道前世,一直到现在……原来,在他还未认识她之前,她已经就在身边,且经历了那么多。
怪不得她每次见了他,就要咬牙切齿,恨怨难消。
怪不得她好几次莫名提到罗玉卿。
怪不得她分明是留恋难舍的,却又坚决想要逃离……
一切都有迹可循,合乎了情理。
“都怪我,什么都不知道,让你一个人难过。我还怨过你……”
李茂喃喃自责,在叶梨额头印上一个吻。
“哪怕我不知道曾做错过什么事,我也会用一辈子去赎罪的。”
“是我欠你的。”
翌日,李茂将叶梨带出了宫,进了一个民宅,两人避在内室,听前面有人审问那个所谓的老大夫。
一切都和李茂说的一模一样。他只是个认识几种药材,抄写了几个方子的江湖郎中。不过他那个医馆很是偏僻,去他那里的,也都是听人介绍特意去寻的。
偏偏,对京城并不熟悉,又想找个偏僻小医馆的叶梨,竟是阴差阳错撞了进去。他本就只开生孩子和堕孩子的方子,之前又问过叶梨恶心干呕等症状,就料定她身怀有孕。
但看她衣着比较精致,不是常找他开药的那些仆妇,就装模作样了捉了一番脉,想藉此多要点钱。
叶梨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眼泪却扑簌簌落下。
她暗暗想:原来没有孩子,那便哭也没关系了。
待回了庆阳宫,她整个人都似被抽去了精气神,蔫蔫无息,痴痴发呆。
她为了这个孩子,痛苦煎熬了两三年,却原来,或许,只是一场空。
李茂除了政务,日日哄着她。她倒是很顺从,但是眼里全没了光彩。
这般经过才半个多月,即便是养生汤日日喝着,叶梨还是消瘦了下去。
李茂叹了口气,拉下床帐。又哄她道:“乖梨儿。”
叶梨却背过身,面墙闭上眼睛。
她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李茂。她所以为的一切,似乎都被打乱了,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原来以为李茂是爱他的,结果发现他与别人大婚。
她原来以为有了李茂的孩子,却原来只是误诊。
罗玉卿还说李茂将那个孩子当成了解毒的工具,她因此恨他恨的要死。
可是孩子都没有,又如何能被当做工具。
“阿梨!”
“你看看我!”
身后,李茂温声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