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个男人而已。”(1 / 2)

两人间的距离拉近,陆席玉微微侧身挡住风来的方向,略一低眸便能看见姜淮发若鸦羽的发顶。

    并不繁复的发髻仅用两支玉质细腻的白玉簪松松挽着,两侧各盘有一鬟直垂至颈,这让陆席玉莫名联想到了曾猎过的野兔,耳朵也像这般垂着。

    未被挽起的余发自然落在肩头,已被风吹得纠缠不休。

    明明是家世优越的官家女,她身上的颜色却总是素静,配饰也极少,好似这世间少有东西能引起她的垂青与留恋,没有外物的繁赘,独身来去,不过一场散于天地的风雪。

    陆席玉眼神晦暗,身体不禁又贴近一分,身前人雪帽上的狐狸毛碰到了他的前襟。

    “可以吗?”他低声询问,姜淮背对着他没说话,脑袋轻点了一下。

    得到许可的陆席玉抬起臂弯,骨节分明的大手拂上了少女的黑发。

    刚拂上的一瞬,他敏锐地察觉到姜淮似乎一颤,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方才继续,缠绕成结的纤细发丝在少年指间轻柔拨弄下很快重回乖顺。

    视线也随着动作在少女柔软的发间逡巡。

    刀剑交击的战场上,后背之处永远是方险境,敌人杀之,同伴守之,有时敌人可成盟友,盟友转瞬也会成为死敌。

    就如同此刻这样的位置与姿势,身前人怎会知晓身后人的想法,毕竟人与人的连结永隔着方寸,在瞬息里起伏变化。

    陆席玉指尖轻勾,将一缕发丝小心夹于姜淮耳后,冰凉的指腹与莹白小巧的耳垂轻触,旋即又分开,一截白皙玉颈得以暴露在少年眼前。

    耳垂的主人似乎因这凉意本能瑟缩了一下,陆席玉心口莫名悸动,原本打算收回的手停了在耳后。

    “戴吧,我勾住了头发。”

    他的声音落在她的耳侧,潮湿的气息带起一片痒意。

    姜淮没有异议,两人视线在那面小镜中相汇。

    姜淮嘴角习惯性翘起,忽略掉身后之人带来的浓烈压迫感以及弹出的面板,暗自调整了下呼吸,对着镜子淡定自若的将耳坠戴上。

    老板娘举着镜子看着面前这对兄妹,心中连连感叹。

    哎呀呀,若不说是亲兄妹,谁能想到呢,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真真是对璧人啊。

    这姑娘身量在姑娘当中其实不矮,只不过此刻在她兄长身前,被衬得还是太过娇小了,亲兄妹感情定是很不错的,瞧这兄长替妹妹盯着头发的眼神,多专注认真。

    有人把着头发,姜淮很快便戴好另一只耳坠,陆席玉也十分自然地收回手,结束这场外人看来不过举手之劳的帮忙,只垂在鹤氅边的指尖不着痕迹地轻碾了一下。

    姜淮接过老板娘手中举着的镜子,自己对着小镜认真端详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正对着陆席玉问道。

    “好看吗?兄长?”她眼眸清亮,唇角带笑,似含着期待。

    纯净的白被一抹鹅黄的亮色点缀上色彩,好似有了奇妙的重力,让她不带留恋的脚步得以短暂停留下来。

    应该再点缀些什么的,甚至是涂抹,让她更有实感,鲜活过来。

    陆席玉说不清自己这想法从何而来。

    “嗯。”他听见自己这样应了一声。

    陆席玉并不擅长与女子相处,但实话实说,有收有放并不太难。

    好看,他在心里补充。

    两人谢过老板娘便继续向前走,姜淮又把雪帽戴上了。

    长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有孩童手中举着糖人、傩面具奔来跑去,发出一串串欢乐的笑声,陆席玉走在外侧,尽量隔开往来的人群,余光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右前方围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人群里不时爆发出阵阵热烈的掌声,叫好声一片,原来是人群中央的空场上,两个艺人正在卖力地献艺,上演喷火绝技。

    陆席玉侧目看了一眼身边人,见她似乎在想些什么,并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整个人异常的安静。

    她的帽檐拉得低,陆席玉只能看见一点挺翘的鼻尖和殷红唇瓣,无法得知她此刻的神情,他抿了抿唇,转开了视线。

    躲在帽檐下姜淮此刻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分明只摸了下头发,碰了一下耳垂,如此微小的触碰,为何自己也会瞬间感觉到一阵快意漫过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