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诀点点头,说:“睡吧。”
裴吟攥着拳头,转身又回了房间。
他吃饱喝足,肚子不叫了,胃也不疼了,上床把荆诀的衣服一骑,比刚才更快地进入了梦乡。
裴吟想,这次再醒来,荆诀一定已经不在了。所以他再下床时,没有藏起荆诀的外套,也没有整理好自己的衣领。
裴吟不知道用什么姿势睡的觉,大开的领口下露出大片白皙皮肤,只有锁骨被磨出了两道红印,招摇地挂在胸前。
裴吟:“……”
荆诀看着他第二次睡醒的模样,问:“要什么?”
饭也吃了,觉也睡了,裴吟一时找不出理由,便随口一句:“洗澡。”
裴吟要是没看错,荆诀的嘴角分明动了动。于是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改口道:“不洗了。”
裴吟假装挠挠耳朵,然后手指顺势向下拉紧了自己的领口,问荆诀:“你老站着干什么?”
荆诀站在没开灯,也没拉窗帘的昏暗客厅里,看着裴吟说:“做人要有分寸,你没说我可以坐。”
裴吟一愣,然后很快便想起来了——这是他第一次去荆诀家时对荆诀说的话。
裴吟低着头,有点无奈地笑了一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荆诀平静道:“跟你道歉。”
裴吟坐进硬邦邦的旧沙发上,两条胳膊往膝盖上一搭,说:“行,我接受了,你走吧。”
荆诀仿佛是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他想了想,问:“你不生气了?”
“警官。”裴吟声音低下去,说,“我接受你的道歉,只代表不想跟你再有瓜葛,你要连我生不生气都想管,那就有点得寸进尺了。”
裴吟一时间忘了自己脱了外套,一躬身,领口垂下来,胸前的皮肤就又露了出来。
“你走吧。”裴吟说,“我一会儿把辞呈发你手机上,还有那钱……你给我点时间,我凑够了就还你。”
裴吟余光看着一动不动的人,咬了咬牙,皱眉道:“还有事吗?”
“裴吟。”
裴吟打断荆诀:“别说了,我不想听什么警察也是有苦衷的这种话,尤其不想听你说,你能不能……”
“对不起。”荆诀声音又低又温柔,仅仅三个字落下来,裴吟的心就化成了一滩水。
那是裴吟渴求了很久的话,只是没想到,最后说出这三个字的不是杀人犯,不是下达放弃营救命令的警察,而是一个与这件事毫无关联的……他的心上人。
裴吟声音颤抖,一下抬起头,怒视着荆诀,发狠道:“你凭什么说对不起?你有……你有什么义务替他们说对不起?”
荆诀在裴吟的这句发泄后终于变了姿势,他走到裴吟面前,低头看着那颗毛茸茸的头,认真道:“我不是替别人说的。”
“没第一时间告诉你,是我的错。”荆诀看着裴吟抖起来的肩膀,伸手在不愿意抬起来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
那颗被睡乱了,还没来得及整理的头就这样顺着荆诀的手,一点一点前倾,最后抵在了荆诀的腹部。
荆诀轻轻拍了两下裴吟,就像裴吟在手机里看到的那样,带着点儿安抚和哄人的意味,让裴吟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