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如烈不知道玲珑寨以往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出声感慨道:“神女一定是个好人。”
不等人发问,他就自己解释:“神女把最后一丝力量,留来封住万蛊窟。哪个坏人真的会这么做?”
秋玉疏看了他一眼,轻哼道:“算你有脑子。”
只是,如此明显的一个事实,不愿意相信的人,终究是不会信。
“哎呀!不好,你们看!神女是不是要消失了!”谭如烈指着越微云,大叫了一声。
越微云的身体越来越淡,成了一团有颜色的雾气,面容变得模糊不清。
越明初的睫毛十分轻微地颤了一颤,但终究是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未曾谋面的母亲。
玲珑寨的废墟之间,神女留下的唯一一丝痕迹,即将彻底消失。
秋玉疏看了越明初一眼,十分果断地举起手,掌心正对着越微云。
一缕流光般的银色液体从越微云的脑中缓缓流淌出来,在秋玉疏的掌心里,逐渐凝结成一颗丹药大小的珠子。
是留影石。
就在留影石结成的那一瞬间,越微云的最后一缕残魂,也彻底消失了。
谭如烈神色复杂地看着秋玉疏:“你……你居然用禁术……”
人的记忆可以被提取成留影石,但一般都是自发的。
而强行攫取别人的记忆,是被修真界所不允许的。
虽然越微云只是一缕残魂,并不会因为记忆被强行提取而感受到痛苦,但也没人会违反修真界的共识而这样去做。
秋玉疏明明是用了禁术,但她却只是在帮越明初留下他母亲的记忆。
所以,谭如烈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时难以阐明其中的是非曲直。
秋玉疏没想那么多,把留影石递给越明初。
却看见越明初一脸怔怔地望着她。
秋玉疏被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立刻将留影石塞到他手中,一脸无所谓道:“别这样看我,我就是顺手而已。”
“谢谢。”越明初一脸真诚,向秋玉疏走了一步。
秋玉疏警惕地后退一步,用眼神警告他不许再进一步。
谭如烈挠了挠头,突然忍不住感慨一句:“小师兄,难怪你这么喜欢秋师姐呢。”
秋玉疏狠狠瞪了谭如烈一眼:“再说话我把你扔万蛊窟去。”
越明初笑了一下,然后看向手中的留影石。他思索片刻,手指轻轻一摩挲,开启了留影石。
秋玉疏有些惊讶:“这可是你母亲留下的记忆,你确定要外人也看?”
越明初看着她:“你不是外人。”
秋玉疏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别扭地移开视线,假装在看风景。
谭如烈有些酸:“那我是呗?”
越明初正色,解释道:“母亲将最后的力量留来看守万蛊窟,想必留下的记忆,也定有其用意。玉疏,既然是你取来的,也是有缘,便看看罢。"
秋玉疏觉得有理,于是没有回避。
谭如烈见越明初没有赶自己,于是恬不知耻地梗着脖子留在原地,一起看。
留影石化成银色的液体,像是倒流的水一样,从越明初的手心中上流到半空中。
银色的液体缓缓铺开,展成一个画卷大小。
画卷中,两个人影逐渐浮现,然后晕染开来。
是越微云和一个青年。
那青年的眉眼同越明初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他的气质更加凌厉,仿佛一把征战过四方的长/枪,言行举止之间,都有一股隐而不发的杀伐之意。
谭如烈叫了一声:“哇,小师兄,这是你父亲!”
玲珑寨神女,当年艳绝天下、无数人追求,却悄无声息地怀了孕。
而无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秋玉疏盯着那青年,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而这熟悉的感觉,绝非来自他与越明初相似的面容。
青年含笑,温柔地亲吻了一下越微云的额头,然后将一朵雪白的花朵别在越微云的鬓发上。
秋玉疏的瞳孔微微张大。
这花,与雪顶花长得一模一样。所以,越明初的身生父亲竟然是……
越明初有些茫然地握紧手中的辟天枪。
辟天枪抖了抖,欣喜大叫道:“主人!那是我的主人!”
竟然是如今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