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让人震惊。
他语气平静,目光里透着疑惑,就好像这些事情根本不值得江雁然为之伤心难过。
正是他这种态度,让江雁然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惊恐。
“那我爹爹呢?他是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是我唯一的家人,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是我们之间的阻碍,所以我杀了他,这难道有错吗?”谢淮序说。
江雁然望着一身青衣的谢淮序,这人明明生得一副温润君子模样,可她却觉得此刻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条淬了毒的竹叶青。
“你没错,他们也没错,错的人是我。我不该与你相识,更不该喜欢上你,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已经不想再去质问谢淮序了,良久,她侧过身子,平静地看向沈千祈。
“谢淮序生魂离体是我做的,我想要他死。但谢夫人待我极好,我不愿伤她的心,只好用这种法子悄无声息地杀掉谢淮序,你们带我去认罪吧。”
真相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她说了出来,沈千祈一时还有些不真实感。
她抬头与许鸢一互望一眼,没等她们有所反应,那边的谢淮序忽然暴起,挡在了江雁然身前。
“不准带她走,她是我的妻子,她是我的,谁也不能带走她!”
他回过头看着江雁然,捡起地上的小刀,强硬地塞进她手里。
“你是在怪我,生我的对不对?”他带着江雁然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捅,“我给你解气,你原谅我吧,然后跟我回家,好不好?”
“你疯了?快放开我!”
江雁然摇着头,一脸惊恐地看着谢淮序,想抽回自己的手,无奈他抓得异常用力。
眼看着刀子就要刺进心口,林月池快他一步,上前一掌劈在谢淮序颈侧打晕了他。
他扶起晕倒的谢淮序,顺手又将江雁然从地上拉了起来。
“江姑娘,你们方才所说...可都是真的?”
江雁然脱力地站着,眼神空洞,颓然点头。
“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
果然人不可貌相。
谁能想到外人口中那个温润有礼的谢淮序拔开这层皮囊,内里竟是一个如此偏执疯狂的人。
沈千祈目光复杂地落在谢淮序身上,沉默一会,忽然想起了什么。
“江姑娘,谢淮序的所作所为,谢家其他人可都知晓?”
“不知。”
江雁然哑着声音说:“他杀了郑沐哥哥和我爹后便迫不及待地向我提亲,我不同意就要将我关起来,我不过一介弱小女子,无权无势,如何逃得过他的掌控。”
“孝期内不能成婚,他不准我向任何人透露爹爹的死讯,也不许我给他们办丧事,还派人假扮我爹,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他害怕夜长梦多,提亲后五日内就匆忙与我成了婚,骗过了所有人。”
小院内气氛短暂的沉默了几秒,许鸢一眉心微蹙,面色凝重,抬眼看向江雁然,轻声安慰她。
“江姑娘,你放心,我们会用测谎石将谢淮序的所作所为全部公之于众。”
“这几日天气闷热。”
许鸢一顿了顿,将声音放得更轻了些,“尸体不宜久放,应早日入土为安,我们帮你办完这场丧事,之后可否请你跟我们回一趟天星门?”
江雁然眸光微闪,她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声音沙哑地感激道:
“多谢各位,等爹爹安葬后我就跟你们回去。”
谢家的委托至此已调查清楚,谢淮序生魂离体确与江雁然有关,只不过其中内情实在令人意想不到又唏嘘不已。
一生积德行善的谢川夫妇苦心培养的独子谢淮序竟是一个极端偏执的斯文败类。
若非听他亲口说出自己的罪行,大概谁也不会相信这个真相。
至于江雁然,她身上也还有着颇多疑点。
比如体内的妖丹从何而来,以及提到的那个“他”又是谁。
不过秉着人道主义精神,许鸢一和林月池断不会在这种时候过多逼问她,得先替她解决完与谢淮序有关的事后再将她带至天星门询问。
谢淮序的伤势不能再拖,两人扛着他回到马车上,带上江雁然先行一步,离开了村子。
望着马车越行越远,直到在视野里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沈千祈不由发出了一声感叹。
“没想到这次解决得这么快。”
谢府这辆马车面积不大,最多只能同乘五人,沈千祈想了想,决定和晏从今一起走回去。
“好了,我们也走吧。”
说完,她静静等了一会,却好半晌也没有人应声。
这可真是奇怪,往常她说些什么,晏从今都是立刻有回应的。
沈千祈带着疑惑转头望去,这才发现晏从今居然在发呆,他静静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