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转个脸的功夫,这就连陆燕芝排行和名字都打听清楚了?!
兰妃桌下的手死死的攥着帕子,脸上却只是浮现出一点惊讶的看着怀康帝。
像是诧异日理万机的怀康帝会记住一个小辈的名字,她浅浅一笑,:“若圣上说的是府上的六丫头那就没错了,她是叫陆燕芝。”
“旧时王谢堂前燕。”
“微闻兰芝动芳馨”。
怀康帝捏住了手里珠串,赞了一句,:“是个好名字。”
旧时王谢堂前燕,兰妃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一句诗。
带燕的诗句那么多,随意拿来用就是,但单说这一句,她总觉的怀康帝意有所指。
“你们是姑侄,想来长的有几分相似,若是她有三分肖似爱妃的模样,倒也当得起那些美名。”
“臣妾进宫的时候,六丫头年纪还小,如今长的哪般模样,臣妾...惭愧,却是记不得了。”
若是再称赞陆燕芝,只怕怀康帝意动,若是出言诋毁,往大了说那可是欺君之罪…
兰妃从没忘记怀康帝的小心眼,但她还是坐不住出言试探,:“今日陛下提起我那最小的侄女,可是府上有了请婚的意思?”
闻言,怀康帝却突然笑了起来。
这笑声叫兰妃背后的汗毛霎时都竖了起来。
“是有人送上了请婚的折子。”
怀康帝玩味的说道,:“不过不是恭候府,而是朕的那位皇弟。”
皇弟?
兰妃一时没反应过来,实在是怀康帝登基的过程和手段血腥了些。
原来的定国公死守边关,怀康帝在京中大开杀戒,如今甚至连个过继到膝下的子嗣都没有就可见一斑。
“一醒来,除了问候朕就是求赐婚。”
“他独身了三十多年,一个女人都不肯亲近,朕原还以为他有断袖之癖,却不想如今拖着伤重的身还不忘求朕赐婚…”
“朕对这位陆六姑娘,还真是刮目相看啊。”
说了这么多,兰妃很难不想到如今在猎场受伤的定国公,:“圣上说的可是秦王殿下?”
“是啊,除了他,还能有谁。”
怀康帝捏着珠串的穗子在指尖绕动,他说起这件事来语气中也满是惊奇。
“昨日派了淮儿来进宫为那位陆燕芝求药,还一并上了早就写好的陈情的折子。”
“称他们二人早已相识。”
“梅园初见,山间临寺相遇,梨园定情...两情相悦,情难自禁。”
“京中一解禁,陆氏就请托到了定国公府的门下,奔波数百里就为了到他身边。”
“还伤着眼,如今更是怀有身孕,他醒了,陆氏却伤身昏聩,求药赐婚...”
“言辞恳切,字字锥心。”
这说的是六丫头和秦王殿下?
这是府上说的那个坎坷潦草,出府就被欺负,悲悲切切的小倒霉蛋?
兰妃是越听越觉得离谱,显些控制不住神色,怀康帝口中说的人和她知道的是同一个人吗?
该说不说,兰妃对周重邛的印象也很是深刻,高大英俊,铁血又清冷,寡言又忠心。
她实在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怀康帝嘴里听到这位如此风花雪月的情爱之事。
甚至陆燕芝还怀孕了。
好家伙。
兰妃心头震撼,她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原本印象平平的女人生出戒备又敬佩之心。
这事听起来是有些不光彩,但也要看对象是谁了。
凭着陆燕芝的身份,若她一如其他人般温顺沉默,嫁给国公的机会能有多少?
不足万分之一。
而定国公确实是除了怀康帝外,身份最尊贵嫡妻最有分量的人,甚至是宫内的不少宫妃都动过为母家筹谋结亲的心思。
但这些人统统都折戟而归。
可望而不可及,又没人敢强迫于他,渐渐地就不了了之了。
更何况,定国公,不,这位秦王殿下才回京几日啊,陆燕芝不但下手了,最关键是她还成功了!
哄着从鬼门关回来的秦王殿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书陈情,求赐婚。
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她不单做的得心应手,顺风顺水,还将侯府里都瞒的滴水不漏。
只要一想到这,兰妃就觉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