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权大握, 高贵妃又是出了名的‘秉直率性’, 谁敢给她不痛快?
可今日,偏偏她的不痛快是自找的。
陆燕芝既是恭候府的人, 又是秦王府的正妻, 圣上钦赐一品诰命。
有权训诫一品命妇的只有太后和皇后,高贵妃就是想管也管不到人家秦王府的头上。
越想越开心的兰妃哪里还有半点温婉贤淑的模样, 她笑的捂着肚子趴在小案桌上, 直呼肚子疼。
坐在一侧的柔妃无奈伸手给她揉着肚子, :“都这么大的人了, 怎么还像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
“是啊,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兰妃趴在桌上,慢慢捂住了柔妃搭在她腰间的手,随后看向窗外,:“当初我们入宫的时候,也像她这么大吧。”
“是啊。”柔妃没有抽回手,轻轻的应着,:“那时海棠也在,宫里下的旨,我们一起进的宫。”
“嘻,那时我们三个傻子端着身份,凑在一起的脑子竟还没我这侄女半个心眼大。”
说着,兰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高门贵女,窝在这四方方的富贵地里,蝇营狗苟,勾心斗角一辈子,还赔上了海棠,却不如她年纪轻轻一步登天。”
“她如今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要那些好名声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她这般豁得出去。”
不再只是红着眼眶,颗颗晶莹的泪珠依次般动人的掉落。
兰妃笑着,脸上却湿了一片。
柔妃取了帕子轻轻擦了擦兰妃的眼泪,:“我们还活着,就是最好了,各人有各人缘法,她争取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就说京中初时的那些流言,你我谁能受得住?”
“世人说她心机深沉不择手段,可我听到却是她种种堪称惨烈的挣扎,光是听着,就叫人觉得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所谓的手段都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最关键的是她有一颗百折不挠的恒心,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坚韧。”
“这些话说起来简单,可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
“更何况,她还生的,生的那般光芒耀眼。”
柔妃的语气里都是感慨,:“在无数的流言蜚语和恶意揣测、觊觎里好好的活着,就已经需要莫大的勇气了。”
“实不相瞒,今日我瞧见她的时候,却是有一瞬间惊奇的,惊讶于她竟然没被咱们这位圣上充入后宫。”
“可我见她提起秦王时满脸的笑意,就知这位王爷有多费心了。”
“如今她还怀着孕,咳咳,以后如不是万不得已,就不必叫她入宫了,圣心难测,没得为一时得意抱憾终生。”
说完这些,柔妃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兰妃连忙起身给她的茶杯里倒了一杯顺气汤。
淡淡的苦味蔓延开来,柔妃推了推杯子,这味道她闻了有近十年了,属实不想喝了。
“你的话我从来都是听得进去的,我就是一时意气。”见状,兰妃轻轻顺着柔妃的后背。
“说来,这世上哪有容易的活法呢,圣上那般喜爱秦王的大公子,眼下她还大着肚子,不说宫里,秦王府上且还有的斗呢。”
*
翊坤宫
明夕轻轻地揉着高贵妃的太阳穴,:“娘娘,秦王府的人已经出宫去了。”
高贵妃闻言睁开了眼。
殿内刚刚被她盛怒下扫落的百子千孙福罐碎片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不提还好,如今一提起这位秦王妃,高贵妃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在心头喷涌。
她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
成功被陆燕芝万分真挚的神情和言语恶心到的高贵妃,此刻甚至提都不想提起她。
只见高贵妃摆了摆手,:“这段时日在本宫面前少提这个女人。”
明夕点了点头,轻声道,:“奴婢明白”。
“去将福宁请进宫来,”拧着眉的高贵妃语气沉了些,:“这个女人搅风搅雨的起势和福宁脱不了干系。”
“福宁也是,竟然在一个坑里三番两次的栽倒!”
“既然在长乐伯梨园戏宴上已经决意动手,连话风都递到了本宫跟前,那就拿出十二分的劲来做的圆满些。”
“她倒好,像是生怕这个女人爬的不够高似的抢着给人递杆子。”
“看看,这烂摊子进了宫,倒连累本宫在宫里还要看着这个女人在这得意万分的耀武扬威!”
看高贵妃大动肝火的模样,明夕手下的动作更轻了些,:“郡主也是性情中人,又有娘娘您和长公主悉心照拂。”
“今日秦王妃的手段您也瞧见了,着实叫人开了眼界。”
说到这的明夕都不免觉得老天太过偏心,如有那般筹谋绝顶的心智,就不该再给她那副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