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大人接过帕子擦了擦手,随手端起了茶杯,:“失败了?”
苏尚书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是,廖家那泥塑的蠢货竟然被堂而皇之的捧了上去...”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
苏老大人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道,:
“当千里之外赶来的岑王世子,都会以贺你入阁为由送上厚礼的时候,我们就该想到,这事一定会出意外。”
说着,苏老大人看了一眼苏父,:“你现在想怎么做?”
苏父的拳头静静的攥在了一起。
数十年的隐忍,即将达成目标时被甩了一脸的嘲讽、殿外那些人的恭贺声、改弦易辙的墙头草...
“周氏小儿安敢如此辱我!”
“父亲,动手吧。”
苏老大人看了一眼苏尚书,:“都忍了这么多年了,到现在就忍不住了?”
“就是因为忍了这么多年,才无需继续忍耐了,”苏尚书看着苏老大人,:“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周氏小儿窃我大郦这万里江山,高高坐上,对我挥之则来,呼之则去。”
“这耻辱我忍了。”
“一个旁支贱婢嫁了长乐侯,却不想生了个窝囊废。”
“好不容易有了长乐世子,却被捧的飘飘然不知西东,精心养了数十年的线被他说断就断...”
苏尚书一脸的郁郁之气,:“如今这满朝文武,都是些寡廉鲜耻,庸庸碌碌之辈!”
“就这样的人窃居于庙堂之上,糟践这万里河山,如何忍得?!”
苏老大人看着苏父,他忍了一辈子,忍到怀康帝无后,忍到最有希望的周氏皇族娶了他的孙女...
这或许是最好的机会了...
苏老大人闭着眼捋了捋胡须,:“你准备怎么做?”
“明日,咱们这位圣上不是应允女眷入宫吗?”
“父亲,先让五姐儿入宫吧。”
苏老大人睁开了眼,:“就算一切顺利,秦王如今可还在呢。”
“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意外没有?”
苏尚书看着桌上的万国志,:“更何况,这万里河山,疆土辽远,人才济济,要什么样的将才没有?”
“鞑子的厉害在草原上,他们觊觎的不过就是一城一邦之地。”
“更何况,这么多年也被打残了不少,到时候,谁去收拾不都一样?”
“秦王,呵,这么多年,不过是为着在边关拥兵自重,也是沽名钓誉之辈。”
“如今更是为了一个女人疯了,欺世盗名之徒...”
若真的一切胜利,怀康帝驾崩,秦王战死沙场....
周记淮的根基在朝堂,若他登基,除了能笼络秦王的旧部镇守边关,而在朝堂上能依仗的最大可能,就是他们苏氏一族。
倘若琳琅到时候能诞下麟儿,有顾命大臣辅佐幼子....这江山是大晋还是大郦的,还有什么区别?
若是一切都往好处想,美好的愿景果然唾手可得。
不光是苏尚书,苏老大人这样想一想,竟觉得十分有可操作性。
连苏老大人都忍不住有些意动。
最关键的是,他的年纪愈发的大了。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感受着寿命一点点的飞速流逝...再等下去,他怕是也等不到了。
苏老大人看着苏尚书,:“你这是铁了心了?”
看出来他父亲的犹豫,苏尚书重重的点了点头,:“是。”
“...好,那就去做。”
苏老大人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日头,轻轻的叹了口气,:“时不我待啊。”
......
秦王府
临渊堂内,午后,温暖的日光暖烘烘的散在窗边。
苏琳琅就坐在窗边,轻轻展开了周记淮送来的书信。
这样的书信,自周记淮入了太学,每隔两三日就会从书院送回来。
这是周记淮写给苏琳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