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其他人,凭着自己‘优越’的长相郭治也就上了,可这是秦王妃,在她身上,他们见过了太多秦王的例外...实在是有些摸不准啊。
他们都是靠秦王的吃饭的人,甚至身为谋士,想的就更多些,这些犯忌讳的事,半点也不敢沾惹。
郭治的眼神顺势落在了刑发的身上。
刑发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没有起身,转头看向了孙青。
还没等这些人看完一圈,元敖就起身走了过去。
元敖越发的瘦了,这些衣裳穿在他的身上都像是披着一样。
他抖抖索索的过去,因着瘦,脸上的五官越发的明显,一笑起来,眼尾稍长笑的眼睛微弯,尖瘦的下颌骨...
这样长的...一眼就能瞧出奸滑的元敖一下就吸引了陆燕芝的注意。
“王妃可愿赏光与臣手谈一局?”
此刻也觉出自己忐忑到爆炸,心态有些失衡的陆燕芝点了点头,她派不上什么用场,只能在这等着,有个什么转移注意力也好。
桌上的东西很快被清理一空,榻上小案桌上的棋盘很快就被放在了两人身前。
下棋前,陆燕芝看着元敖的头发。
犹记得那日见面的时候,他还是满头的乌发,怎么今日近距离看,这人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那层薄薄的黑发覆在上面,根本遮都遮不住。
“先生的头发怎么白了这许多?王爷说先生的身子无碍,只是...”
元敖撩起了发尾,“王妃是说这个吗?”
跟着他对着陆燕芝笑了笑,摇头晃脑的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臣靠脑子吃饭,自然耗的精神气就多了。”
说着他举起了手里的棋子,:“若王妃可怜臣,不如赌一赌,若臣赢了,王妃就向王爷进言,将臣的俸禄再加一些?”
说着他掐着手指头比划了一个棋子的厚度,笑的狡黠,:“再加这么一点点?”
其他的事情陆燕芝不敢胡乱出主意,但加钱的事,好吧,看在元敖头发都耗白了分上,张张嘴还是可以的。
陆燕芝点了点头,:“好。”
反正也没事做,王妃和元敖这个神棍下棋还打赌,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唯独褚伟对下棋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只是扭头扫了两眼,就继续一动不动的守在了门口。
这是王爷给他的交代的任务,今天就算天塌下去来,他也能撑住,不让王妃伤着半分。
陆燕芝先手,她执白子先行,等下了几步,其他人就眼神闪烁的看着秦王妃。
郭治忍不住拍了拍刑发的肩膀,龇着牙笑了起来。
有那股味了,这不就是他们王爷起手的路数吗?
秦王打起仗来,浑不像他那个年纪好胜心强,而是极度求稳,最爱用几倍的兵马包围敌人,然后一举歼灭。
打仗这么些年,边关就从没传出过什么‘奇袭’八百里、‘闪电战’等等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经典战役,反倒一直是陆陆续续的小胜。
虽然次数多,但听过几次,就没人在意了,人们最喜欢,还是那种险之又险时,一举翻盘,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大胜!
久而久之,朝中对秦王诟病的人不少,秦王这样以多欺少的战术谁不会?
我上我也行!
这是数年战争中没什么大败,甚至战争失利的消息几乎都没有过,反倒是‘小胜’的消息不断给朝中所有人的底气。
奈何圣上只肯偏心秦王,不给其他人半点的机会。
突厥人这么弱,卖些没用的‘废铁’怎么了?做做小生意怎么了?都是些无关大局的小事,还能比的上秦王在边关的‘拥兵自重'?
这些谋士也没少跟秦王切磋,人们想当然都会觉得秦王的棋路和他用兵一样,堂皇大道。
但甚少有人注意过,鞑子也不是死鱼脑袋,凭什么就非得一心一意的按着秦王的心意往他的包围大阵里去?
噢,或许鞑子没长眼,也没有脑袋...蒙着头就能往陷阱里钻...
你说说,你说说,就这样的‘蠢货’秦王还不赶紧拿下,非要在边关耗着光阴,叫所有人在边关吃风吃土,不是‘拥兵自重’是什么?
陆燕芝其他的不行,但‘学人精’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秦王的‘诱敌深入’叫她吃了那么多‘亏’,这一招她用起来简直最得心应手。
“好,”一旁的刑发给陆燕芝的这一步鼓掌。
对,他们这些肮脏的‘小人’没有观棋不语的自觉。
屁股决定脑袋,秦王不在,他们就集体站在秦王妃的这一边,对着元敖进行无差别的冷嘲热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是不是这些干扰起了作用,还是元敖有意相让,棋盘上的走势愈发的明显了——
“哐——”
宫里的锣鼓喧天,好戏开锣了!
陆燕芝抬头看向了窗外,如今越入冬,天色黑的越快,今日还不是什么好天气,几乎是霎时就感觉外头的天阴沉了下来。
“王妃?”
陆燕芝回过神,她紧紧地捏着棋子,却有些抑制不住的心慌。
明年的时候周记淮就已经上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