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震 第23节(1 / 2)

星震 林子律 1901 字 6个月前

餐点没有设置精确的开始和结束时间,婚礼全部结束后,长辈们基本上都换了室内的其他地方,有属于另一个年龄段的安排。

    轻柔的三重奏在长辈们陆续退场后也结束了表演任务,热场子的换成了两支朋克摇滚乐队。姚迢聘请的乐队显然有些水平,年轻人们点的歌从80年代到最近的流行乐,他们竟都能接招,并迅速演绎出自我风格。

    场面非常融洽,裴哲虽然欣赏不了鼓点强烈表达直接的音乐类型,但乐曲无疑是适合当下的,连平时不苟言笑的隋迟安也站在角落,表情闲适,随着节奏轻轻摇头晃脑。

    宾客们都有自己的圈子,一时半会儿,裴哲作为主人公反而落了单。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但没能如愿压惊。

    “阿哲!”楚畅快乐地迎上他,“学长人呢?”

    楚畅习惯叫赵以川“学长”,仿佛这么叫,他们就还停留在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

    见裴哲没马上回答,楚畅又往他身后看,疑惑地问:“他没跟你在一起?我看他刚才找你了……你们有什么别的安排啊?”

    “没有……”裴哲努力装正常,但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他去哪儿了?”

    裴哲无法招架楚畅的追问,转移着话题说赵以川临时有点事,借口拙劣,不知对方信没信,但楚畅没再纠结了。

    “走吧走吧,等你半天了新郎官!”他笑着把裴哲拖走,“都在找你——”

    被他拽着朝人多位置前进,裴哲若有所感,转头看一眼别墅的方向。

    主卧室那扇窗半掩,从太远的院子里望过去什么也看不清。他不知道赵以川有没有在,是不是现在要走,只想着几分钟前他们的对话。

    “所以我让你为难了。”

    赵以川这么说时,裴哲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下意识否认,声带被灼烧一样嘶哑:“你没有……没有,是我刚才……”

    “一时冲动?”赵以川接过话。

    没错。

    就是……一时冲动。

    其实裴哲不想为自己找太虚无缥缈的理由,可他又无法为赵以川长篇大论地解释一些听着太荒诞的东西——说着不想听什么爱情什么好感,只是交易,却忍不住吻他,找他,为他没有预约的来访而暗自期待。

    赵以川大概会觉得他有病吧。

    弄不好他刚积攒起来的在赵以川心里的形象会就此碎得满地都是。

    裴哲选择了沉默以对,他已阵脚大乱,无法招架。

    冬日午后的晴朗被云层完全吞噬,再不见踪影,空气中潮意凝结,远处山雨欲来,泥土腥味萦绕在左右时像是草香,会恍惚间产生春天即将来临的错觉。

    裴哲很少感到时间这样难熬,所以当赵以川主动开口,他仿佛即将解脱。

    可赵以川说:“那能到此为止了吗?”

    他曾经提议等裴哲有了喜欢的人后就提前结束这段关系,因为提前留一条退路对彼此都好。看似赵以川早已让渡了主动权,但这话一出,裴哲脑子里“嗡”的一声。

    ……什么意思?

    裴哲不可思议地望向赵以川,震惊不亚于恋爱中第一次被主动分手。

    他嘴唇很干,情不自禁抿成一条线:“怎么了?”

    在赵以川听来这句又像假装无辜,他笑笑,嘴角弧度多少带着点苦涩,连一向明亮的眼睛也黯淡了:“字面意思啊,大家减少联系,等三年后准时离婚。”

    裴哲胡乱地想:哦,还好,他不是现在就要走。

    但他很快又再次惶恐:赵以川先前处处暗示,怎么现在连提前结束都忘了?是不想跟他立刻一刀两断,还是真的对他失望?

    仅仅做表面关系这不正是裴哲想要的吗,为什么他此时此刻魂不守舍?

    赵以川看他的眼神又冷又陌生,还有些怜悯,他的头发里残留一两片婚礼接吻时落下的彩色两片,做胸花装饰的白玫瑰形状完好,娇嫩欲滴。

    “……为什么?”裴哲听见自己问。

    “这样你会轻松很多。”赵以川继续说,“本来就应该这样。我们的关系……又不是真的情侣,暂时的,迟早都会分开。我的意思是先试着慢慢减少联系,互不来往,你的人生轨迹绝不会被我打乱,等到时候……”

    这下裴哲听懂了他的意思:赵以川不会再无条件配合了。

    他几乎站不住,不得不靠着墙单手捂住眼睛。

    或许赵以川从一开始就是对的,裴哲以为的最优解是协议结婚然后互不干涉各自安好,就没人会意乱情迷。实际不然,藕断丝连的关系只会让两个人犹如踩进沼泽,越急于挣脱就陷得越深。

    结婚是假的,结婚证是真的,婚礼是真的。

    但裴哲用一个吻把赵以川推远。

    他明白了,赵以川是不是怕他动心,不遵守最初的承诺。赵以川肯定有喜欢的人,他刚才确实误会了对方,原来“不信你感觉不到”的意思是——

    赵以川不喜欢他啊。

    喘不过气的沉默后,裴哲哑声对赵以川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没对不起我。”赵以川说完,抢先一步越过他走出了房间,驻足道,“确实,我们本来就不应该结婚。”

    协议都以利益为纽带,约定的表面关系实则并不能掺杂情感,若有天出现变量超过了稳定的互惠交换后,这段关系很快便岌岌可危。

    他对赵以川的给予和索取根本不对等,金钱不能买到一切。

    “你没有……”裴哲越说越艰难,他脑子很乱,无法描述自己混沌的思维,“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