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烟柔面色稍霁,灵竹则继续说道:“咱们这些簪缨世家里有哪个爷们儿回放个哑巴做通房?没得再生下个小哑巴来污了世家血脉。”
烛火摇曳,苏烟柔了悟的目光望了过来。
灵巧狡黠一笑道:“定是世子爷在故意气姑娘呢,假意摆了个和姑娘有几分像的哑巴在房里,否则那郑四小姐缘何要向姑娘提起此事?”
这话却是正中苏烟柔下怀,一时也不顾不上恼怒,颇为矜傲自得地笑道:“如此一来,倒是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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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本是不想落泪的。
可今日月明星稀,隔着支摘窗往外望去时能瞧见寂然夜色里洒下层层清辉般的月色。
可这样好的月景,总是让她忆起娘亲还在的时候,便不知不觉地勾出了些泪意。
双喜正从廊道上小跑着过来,途径支摘窗时便瞥见了烟儿独自垂泪的清丽模样。
他霎时垂下了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这是烟儿姑娘这月的份例。”他突兀的声音打断了烟儿的哀伤。
烟儿抹了抹泪,朝着双喜福了福身子以示谢意。
双喜见她身子愈发单薄瘦弱,素白的脸蛋上布满了斑驳的泪痕,心下一阵叹然。
他劝道:“姑娘别怪我说话难听,爷就算平日里再宠爱你,可也越不过苏小姐去,咱们心里该有个数才是。”
烟儿一怔,慌忙避开双喜仿佛能窥探人心的目光,只擦拭了自己眼角的泪痕。
双喜撂下这话后便离开了正屋,独留下烟儿一人,既是心里漾起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又因双喜的话而生出了几分难堪。
就好像她本不该去仰望天边的朗月,却还是偷偷地扬起头,将那一轮明月纳进了自己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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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郑衣息天未蒙蒙亮时便赶去了东宫,连早膳也来不及用,也不许双喜跟着,只点了小武一人随行。
这可把双喜气了个够呛,不由分说地跑到了正屋,欲与烟儿好生说一回小武的坏话。
可烟儿却因昨夜里泪流的多了些,那双水凌凌的杏眸红肿的好似桃儿一般,便只愣愣地坐在团凳上,神色木讷的很儿。
双喜才刚口出恶言几句,外间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须臾间,李休然已提着药箱走进了正屋。
他照例去给圆儿把一把脉,而后便坐在了梨花木桌旁,一眼不眨地望向烟儿,眸子里的缱绻情意仿佛要滴下来一般。
双喜坐如毡针,忙起身去耳房沏茶,才得以脱身。
回来时,却见那位清清润润的府医已不知何时攥住了烟儿的手,眸色真挚地问:“过几日的花灯节,你可愿陪我一起去?”
双喜霎时放轻了脚步,生怕吵嚷到了屋里的人,只是如此小心,也让他瞧不见烟儿的回应。
直到李休然落寞离去时,双喜仍是抓耳挠腮的烦忧——烟儿到底是如何回答他的呢?究竟是愿意陪他去,还是不愿意呢?
不一时,便到了午膳时分,双喜不好再赖在正屋里,只得揣着满腹疑问离开了正屋。
烟儿用过午膳后,便忆起了方才李休然的问话。
“你可愿陪我去逛花灯节?”
世子爷也对她说了差不多的话语,只是两人的态度却有天壤之别。
可偏偏那人如此冷硬的态度却让她心生悸动,以至于她想也不想便回绝了李休然的相约。
她正在愣神之时,明辉堂里的楚嬷嬷已带着两个身姿妖娆的女子走进了正屋。
楚嬷嬷是刘氏身边的心腹婆子,待烟儿并无半分客气,只颐指气使地走到她身前,道:“这是太太给爷安排的两个丫鬟,一个会弹会唱,一个能歌善舞,皆是聪明灵秀之人,你且小心伺候着。”
烟儿忙垂首应下,心里却是有一股说不清的酸涩。
能弹会唱、能歌善舞,俱是她做不到的事儿。
楚嬷嬷走后。
那两个丫鬟先是亲亲热热地攀住了烟儿的胳膊,笑盈盈地说:“我叫青鸾,她叫黄莺。姐姐叫什么名字?”
烟儿答不上来话,只欲引着她们往正屋外的寮房走去。
谁知青鸾和黄莺立马变了脸色,先是甩开了烟儿的皓腕,脸上颇有些嫌弃地说:“原来你不会说话。”
黄莺觑了眼正屋这富丽堂皇的陈设摆件,美眸里掠过几分艳羡,只道:“太太说了,将来是要我们给爷做姨娘的,你都能住正屋,缘何我们要去下人住的寮房里?”
青鸾和黄莺俱生了一副桃羞杏让的昳丽容颜,说话时一把如莺似啼的妙嗓更是声声悦耳,更别提那婀娜鼓囊的身段。
别说是郑衣息瞧了,连烟儿这等女子见了也把持不住。
忆起方才楚嬷嬷的吩咐,烟儿只得苦笑一声,将这两个丫鬟引去了书房。
既是要做姨娘的人,少不了要为世子爷红袖添香,带她们去外书房总出不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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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衣息回澄苑时已近黄昏。
他陪着太子与那些迂腐的幕僚们喝了好些酒,步伐虽稳,可神色里仍有几分微醺之意。